谢危从始至终都平静自若,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轻缓地回道:
谢危:信赖是真。
谢危:但…担忧也是真。
谢危:当日薛国公上交给圣上的半封书信,确是燕牧笔迹。
谢危:虽然如今未找到下半封信…
谢危:但古语有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谢危:倘若燕家真有反意,令其官复原职,岂不是成了我朝大患?
张遮有些看不清眼前之人了。
那日在勇毅侯府,谢危看似置身事外,却以自己的方式护住了燕家;
此刻,他却字字句句针对燕家,仿佛要将对方赶尽杀绝。
究竟,缘何如此?
顾春芳的眸中划过一丝暗芒,转瞬即逝。而沈琅,则佯装叹息地说道:
沈琅:言之有理。
他不愿承认自己的一意孤行,只借谢危之口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侧身握着木盒,抬眸沉声道:
沈琅:顾大人,这违旨不遵,按律应该如何判罚?
顾春芳作揖行礼,回话中不辨情绪:
顾春芳:回圣上,按以往旧例,多为死罪。不过,亦有从轻之判。
他话音刚落,谢危亦作揖行礼道:
谢危:圣上。
谢危:如今贵妃身怀有孕,乃是国之幸事。
谢危:既然圣上有大赦天下之意,不如…将燕氏降罪一等,罪不追九族,只要将燕牧、燕临二人发配至璜州即可。
谢危那九转十八弯的心思,当真令人琢磨不透。张遮蓦然出声,疑惑道:
张遮:璜州?
谢危面色平静,泰然自若地说道:
谢危:没错。
谢危:璜州之地地处偏远,位在西北,与通州相距甚远。
谢危:如此一来,即使平南王逆党有所变故,他们也搅不入其中。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落井下石?
非也,非也。
沈琅垂眸沉思,缓缓开口说道:
#沈琅:谢卿思虑周全。
#沈琅:便按你说的办。
顾春芳领命离去,却悄然回身看向谢危。他的身影藏于阳关之下,看不清摸不透。
出宫的路上,张遮凝眉追上顾春芳,压低声音说道:
张遮:适才在御前,谢少师所言明显奇诡,老师不觉得有问题吗?
顾春芳淡淡地嗯了一声,张遮眉间低沉,停下脚步说道:
张遮:既如此,容学生回去禀明圣上。
顾春芳亦停下脚步,不赞同地看向张遮,低声说道:
顾春芳:你呀,就是太直太硬。
说罢,他硬拉着张遮的衣袖离开,眉间一抹担忧,意味深长地说道:
顾春芳:今日谢少师将兵权寻回,圣眷正浓,你纵然是上谏了,圣上难道就会相信吗?
顾春芳:本该是薛国公办的差事,圣上却交给了谢危。
顾春芳:薛国公翻遍了侯府寻不到的东西,谢危偏能。
顾春芳:无论他用的是何方法,都说明了圣上已经在提防薛家了。
顾春芳:而始作俑者,就是谢危。
看破不说破,道一句老江湖亦不为过。
顾春芳的教导,张遮亦听了进去。他缓缓跟在身后,敛眉低垂,沉声道:
张遮:燕氏分明没有罪,他却将人发配至璜州那等荒凉之地。
张遮:谢危此人,其心不正。
张遮:老师真的要任由此人留在圣上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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