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中,冯溪君在睡梦中没了生息,她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依旧是:
冯溪君:语嫣…世清…
张语嫣,她的第一个孩子,冰雪聪明,却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碎不已。
她直到死亡,都未曾见过张语嫣的尸身,着实不知,这算是惩戒,还是仁慈…
冯溪君下葬那日,江南梅雨骤停,罕见地从云层深处溢出些许光亮来,张遮跪在碑前,直至月落星沉。
他衣着缟素,快马奔袭,终于在泪水流尽之前赶到了京城。
瘦骨嶙峋的张遮终于在谢府的密室中见到了张语嫣,她安静地躺在冰棺中,容颜依旧,只是再不会笑着唤他“微之”。
他的腿像是灌了铅,一瞬间变得无比沉重,他一步步走近,整个人都恍惚如梦中初醒,难以从泥沼中挣脱。
张遮:阿姊…是我…微之…
谢危留他和张语嫣独处,默默关上密室的门,又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他的身子,就快到结局了。
时钟叮咚,密室内许久未传出声响,谢危启动机关,却被里面的血腥味激到皱眉,他疾步走近,只看到张遮瘫倒在冰棺面前。
划破的手腕,鲜血汩汩涌出,不多时摊开,像是一片红色的海。
冰棺静静地徜徉在海中,白色与乌红的对比,醒目又刺眼。
张遮自裁于张语嫣面前,抢了谢危的位置,污了冰棺的洁净。
谢危目眦欲裂,一脚踹翻张遮的尸身,将张语嫣从冰棺中抱出,轻柔地放在密室后屋的石床上。
他的疯癫,在于独占,他不允许任何人沾染张语嫣的尸身,唯有他,才能和张语嫣葬在一处。
谢危:世清,我来寻你了。
薄刃划破他的脖颈,喷溅的鲜血,他让张语嫣躺在他的血海中,沾染他的气息,唯一的气息。
停住的呼吸,不知何时落下的尘土,将一切尽数掩埋,生未同衾,死亦要同穴。
谢危离世,京城震动,滔天巨浪,却未曾在栖玄寺掀起一起波澜。
姜雪宁从蒲团中起身,眼中是说不出的疲惫和倦怠,她望着夏日落花,水波荡漾,苦涩的微笑中闪过些许解脱和不舍:
姜雪宁:是雪宁对不住张家…
姜雪宁:来世,再还…
灯烛亮了又灭,张遮母子已逝,她再无活下去的理由。
溺亡的最后一刻,雪与雨纷至沓来,她笑着看向来者,渐渐模糊了视线。
太后姜氏,薨了。
再睁开眼,恍惚间似在梦中,漫天大雪,覆盖天地。姜雪宁回到了那个冬日,和张语嫣初遇的那天。
她和谢危同行回京,却因大雪被困山洞,冰天雪地,食物已经见底。
高烧不退的二人,浑浑噩噩地躺在快要熄灭的火堆旁,似乎他们的命数,也要随着火堆一起熄灭。
可姜雪宁知道,那个如菩萨般的温柔女子,就快要救他们于水火中了。
果然,不远处亮起的烛光,一瞬间洒满了整个山洞,张语嫣疾步走近,看着病怏怏的二人,凝眉温声说道:
张语嫣:在下略通医术,还请二位伸将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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