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篇（上） (2-1)

沈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突然来了一句：“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白芸：“？”

“不是，我问你话呢。你竟然赶我走？”她语气里全然是不可置信，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沈诺垂下眼眸，随手拿起安静放在桌子上的杯盏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若再不回去，你家小包子或许就要被人拆成包子渣了。”

白芸简直惊呆了，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破音：“这你都能预测得到！？”

只觉得眼前一阵人影闪过，随后门被人“砰！”的一声带上。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沈诺轻轻放下手中把玩着的上好白玉杯盏，而后不轻不重的捏了捏被白芸叽叽喳喳吵得有些疼的太阳穴。

她原本也曾是个洒脱桀骜不驯的性子，在她还小的时候，按照长情镇里与她一般大小的孩童的说法便是：沈诺是一条疯狗。

倒不是她爱到处咬人。反而是见着谁都能冲上去摇摇尾巴，就算是被人打了一棒子也依旧能够对着人家吐着舌头，甚至还求着别人最好能打死她。

有时她还会故意发疯，故意将别人家的小孩打哭，在那孩子哭着喊着要回家告状时，沈诺也不慌，反而挑衅地将人又打了一顿，得意洋洋的嚣张道：“去你的丫的，告呗，姐儿就在这等着你。”

那小孩儿顿时瞪大了眼睛，眼泪鼻涕混了一大把也忘记擦了，一张小脸也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气的涨得通红。一见着她那副样子，沈诺就会乐不开支，笑得肚子痛，因为她老是在脑海里想到：花猴子的屁股被安在了脸上，猴子屁股说话了。

没想到沈诺打了人竟然还会这般理直气壮，那小孩儿显然是气很了，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沈诺！你……你等着！你看我不找人弄死你！”

她说得不错，沈诺后来还真就被她找来的人打了个半死。

为什么没有死全呢？其实沈诺当时已经做好了被活活打死的准备，她压根就没想着还手。可惜被闻声赶来的沈念打断了，为此当那些人只吐了口唾沫离开后，沈诺心底还颇有些遗憾。

沈念那时年纪还小，一见着沈诺浑身上下没一出好的，出门前还干干净净的衣服此刻却染满了鲜血，小小的身板下面甚至淌满了刺眼鲜红的血液。她顿时就吓傻了，瞬间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向被家里保护得好，就连大过节杀只鸡也见不得，哪里见过一个人流这么多血，她心里又慌又怕，甚至不知道自己阿姐哪里受伤了，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求着沈诺别死。

身上的疼没把她疼死，她却险些要被沈念给吵死了。

见着沈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心中烦躁极了，吃力的抓了把头发，恶狠狠地冲她吼道：“人还没死，哭丧呢你！滚开！”

沈念被吓傻了，却不敢反驳沈诺，只能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尽力让自己不哭出声，可是无论她怎么捂，还是有“呜呜”的声音从指缝里溢出，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可惜沈诺却连正眼也懒得瞧她，咬着牙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就要离开，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朝后侧了侧头，语气阴狠：“这件事不许告诉母亲，否则我就没你这个妹妹。”

后来只要沈诺一出门，身上的血就没有干过。沈念也从那时起习惯了在绣娘准备衣服时，偷偷求着父亲多要一件沈诺的款式。

沈主夫溺爱沈念，又怎会拒绝。每到这个时候，沈诺总是面无表情，可是眼神却冰冷至极。

沈念开心地想要找沈诺解释，可惜却只能换来一声冷哼，以及风里留下的一句：“收起你的虚情假意，母亲那边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沈念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阿姐为什么总是不肯和她玩，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她。

后来沈诺每次流了一身血翻墙回来时，都会蛮不讲理地闯进沈念的屋子，将她那件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衣服拿走。

沈念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心里乐呵呵的。

只要阿姐肯理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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