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料峭,雪势渐散,细雨淅沥。
寂夜冗长,青石街上幽冷寂静,风影过便是簌簌落雪之声,华盖镶金的车舆行驶而来,宝马良驹为首,驾车人偏坐在外,手持马鞭。车舆为金丝楠木所塑,车壁镶金镀银,描漆绘凤,垂落下来的玉穗珠锻,红玉通透,如朱砂碧血,沿中色沉,雕琢手法也极为精细,编织的流苏相扣,勾线繁琐,绡纱车帘翩跹翻动,斑驳的冷光透过车帘倾泻。
一道鬼魅身影倏地落下,在外驾车的苏锦便要拔刀,却见拦截的人抬手将蒙在面颊的绸布扯下,拱手道:“敢问车中之人可是凝烟二小姐?”
苏锦闻言收鞘,侧身望向车中人,似在请意。
一炉清香漂浮,凝烟抬眸,将手中茶盏稍稍倾斜沿着笼纱灯中浇落,烛焰倏地熄灭,车中光线骤然暗沉,她砰的一声将杯盏放好,方才冷声应道:“萧家主。”
萧长风颔首,道:“与凝烟二小姐自上次一别近数月有余,后又闻讯得知您斩杀了远古魔尊留下来的两只孪生魔狐坐骑,实乃我幽冥之后族名望,但也据传您因此负了伤,不知二小姐身上的伤可养好了?”
“苏锦,挑帘。”
苏锦躬身将车帘掀开,恭敬退至一旁,待杯中添的新茶饮尽,她终于正眼瞧了过来,淡淡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萧家主何求不妨直言。”
“夜家难容我萧族!”萧长风抬头,气急道:“小女尸骨未寒,仇怨未报之时,他夜家竟然还不肯退让,杀我二子,拙荆悲痛欲绝,重病加身,我萧家此遭横添祸患,实难矣!”
“不过我听闻夜家女在前日便自焚身亡,可那又如何?能换得回我膝下三子吗,他夜惊风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女儿,甚至还是自焚,我的冤屈谁又得见,我要他们死,我要让他夜氏一族偿命!”萧长风说着说着就已是泪流面颊,陡然便又抹了双颊的雨水,抱拳道:“独孤兄云游,我便只能向二小姐来寻助,恳请二小姐助我萧氏,灭夜族!只待事成,我便将手下所有产业拱手相让与您,记在独孤氏名下,我只要报仇!”
凝烟笑意渐无,眸光深寒,如淬毒的冷刃。她紧紧的盯着他,提声道:“萧家主,不可妄言。”
“我所言,不过是些推心置腹的话。”萧长风身形踉跄,视线落在了车中的昏暗面容之上,道:“我何求,您又何求?您若助我,我与您便是攀附在一条绳索,独孤氏若能庇护我萧氏,我萧氏也自当应效尽犬马之劳,以报您的助势之恩。”
凝烟起身,苏锦搀扶她下了车舆,寒风细雨中衣袖鼓动,裙摆上绣着的银线似是在这月影之下镀上了淡淡的光辉,又如流动细水,簪摇珠曳,她缓步行至而来,苏锦在侧方为她撑伞,雨水沿伞滚落在地,溅起水花,将石砖清洗的明亮,光泽泠泠。
“我若扶植萧氏成势,便是与夜家划线为敌……”凝烟看着他,停顿须臾,拂袖道:“萧家主手中这副算盘,倒是打得极好啊。”
萧长风凝噎难言。
凝烟陡然拔下苏锦腰上的刃喉剑,所指横空,一刹那寒光掠影,便挥向了他的喉咙,“不过他朝萧家若成势,我又岂知你无心来绊我的路。”
剑尖所指不过半寸便可伤命,萧长风惊然后退,眸中尽是惊诧之色,随后有旋即收敛,拱手道:“我萧家,自当为独孤家的手中刃。”
“萧家主不必惊慌,我只是试一试手上这柄剑,刃可还锋利。”凝烟唇边带笑,指腹抹过刃上的残水,目光落在那一面薄刃上,语气慢悠悠道:“我扶萧家势力,也当尽心而为。”言语间余光瞥向了他。
萧长风嘴唇翕动,道:“借势之恩,不敢忘。”
***
狼主身死,枭首示众,蛮夷不堪受辱,最终霍尔珩雅下令派人在横尸遍野的战场上设法寻回了他的断身,欲为其送棺厚葬。
寒鸦乱飞,落雪似白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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