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其姝做了个梦。
她身边无边无际的绝望中出现了一片白色的光亮,慢慢靠近,最终停在她身旁。那片光亮得刺眼,每当黑暗靠近,都被它驱散。孟其姝想看清它,于是蹲下身子。只见那光渐柔,暖融融地触着她的脸庞,然后长出黑色的纹路。
绒毛。
它不是光。光的感觉不是蓬松柔软。孟其姝抱紧它,驱散了一身寒冷。当她再次抬起头,她抱的哪还是绒毛,分明是只虎。
白色的老虎安然卧在她怀里,绿莹莹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睨着她。孟其姝吓傻了,僵坐在地上。老虎只有半人大小,似乎是幼虎。雪白的绒毛带着深色的虎纹,爪子蜷起藏在身下,活脱脱像一只年迈的老花狸。幼虎翻下她双腿,前爪勾着她的衣服,凑近用粗粝的舌头舔了她的脸颊。
孟其姝醒的时候,似乎还感觉着被它前爪压着,那双莹莹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她。
不知道该算作噩梦还是美梦。她抚着胸口,深深吸了口气。这时脸上那股疼痛感才依稀传来。她照照镜子,没发现两样。
窗子的光从外面斜照进来,幽幽地洒在地板上,她才意识到天亮了。穿鞋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下雪了。
孟其姝盈盈笑了,白茫茫的一片照得她心旷神怡。洁白的雪铺满一地,她想起那只老虎,它的绒毛也如这雪一样白。转身拉起冬衣套上,推开屋门到客厅去。
孟其姝的母亲把饭端上桌,正目望她,催促她洗漱。
待她坐上桌,她父母的面色稍缓,却仍旧阴云。
“今天下雪了。”孟其姝清脆的嗓音响在饭桌上方,饭菜冒着烟,将声音裹得迷迷蒙蒙。
母亲轻轻应声。动筷子往她碗里夹菜。
“吃饭。”她父亲沉声说道。
她只好乖乖低头吃菜。
邻里哪家不知道,孟家有个精神不大正常的女儿,整日神志不清混混沌沌,就如在学校上课,所有人都好好坐着,就她忽然站起来趴在窗沿,说是看见了什么飞过去,人也险些栽下楼。诸如此类的事多了,许多人劝孟父孟母别让她上课,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他们起初还不相信,在亲眼见证女儿把汤圆当作月亮用手抓起来时,才堪堪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得了严重的臆想症。
今天确实下雪了,下的很大。但是今天却是孟其姝去看心理医生的第一天。
临近过年,心理医生也难找,只好花许多钱找了离家比较近的心理咨询室。有多近呢,步行也就二十分钟。
孟其姝踏出门槛,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路边树上的雪扑簌簌掉落下来。一派静谧。
她裹着围巾,呼出的白气顺着围巾缝飘出来,白嫩的脸被冻得粉红。
——孟婆店。
“孟姐。”一男子身穿黑衣立在门口。
室内很暗,只有案台那只烛火忽闪明灭。
一身暗红色服装,她妖娆坐在靠椅上,笔直的双腿悠悠架在桌沿。眼睫垂着,殷红的唇里吐出一团烟雾,笼了她的面庞。
“孟婆店的配置真老土。”她抬抬眼皮,一脸嫌恶地打量着手中的长柄烟斗,“这烟吸着不得劲,有雪茄吗?”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
她将双腿放下,又翘起二郎腿,一只胳膊肘支在腿上。
“什么事,说。”
“新的轮回开始了。”黑衣男子说道。
“所以?”
“需要您或回爷出面一趟。”
她伸手将烟灰磕在缸里,淡淡答道:“不就是要了那女孩的命么?往日轮回,我从未去过。今日亦是如此,叫回爷自己去。”
“您一直如此,恐怕……”
她抬眼看住他。“不必说了。你去告诉那个待在回爷旁边的丫头通知回爷就是了。”
站在门口的身影迟疑几秒。
“是。”
——记忆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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