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眯着双眼,却竖起眉头,不耐烦的下了车,向那个已住十年的房子走去。分明是晚上九点来钟,我却感到是午夜12点。无形的晚风击落了那层薄薄的披风,突如其来的寒噤让一切在黑暗中显形。好冷啊,好怪异的冷啊!方形的路灯映出一块块菱形小白块,套住了本不存在的脚。路两旁的树咯咯的笑着,汇聚来了四面八方的孤魂野鬼,在树梢上开着会。他们尽量藏匿于茂密的树叶中,与来源于下方昏黄的万家灯火划清界限,用鬼语聊者存在与消失,抛弃与回归的相关主题。
偏偏我家正在六楼从阳台俯身望去,鬼影飘荡,隐隐约约明灭可见。老人们说空屋容易闹鬼。果不其然,父母那间空了许久的主卧,此刻传来细碎的声响,以尖细微弱为主旋律,时而穿插进来几声较大的轰鸣声,从而到有了美妙动听之称。胃里堵的难受,声音又近了一步,毕竟偌大的房子内只有一间书房亮着惨白的灯,藏在黑暗深处。我捂住胃,扶着床头坐好脑海内浮现出一位无名的流浪汉,他有分有文,只是无家,最后死于他乡。难道这座大房子建在他的坟墓之上吗?还有一位始终面无表情,冷酷无情的女子,她的一生无情无欲,自然无是非对错,死于自己平淡的生活。那她来我家又是如何呢?
我终于打开书房的门,拉开客厅的大灯。老人们又说,鬼怕人七分。因此,当我踏入父母房内时,只有落了尘土的大床与红黄相间的地板。我犹自坐在大床上,没有找到妈妈的蓝睡裙,连爸爸汗渍累累的被子也看不见,我只好在中间的铺位上侧着身,闭上了眼。
“爸爸!”“妈妈!”我心里呐喊了两声,呼唤我最挚爱的亲人,睁开眼只有满目寂静了。我自知,我再一次被他们抛弃了。这个由爸妈做支柱的家,再一次沦为了漏斗,我再一次被漏至奶奶身边。奶奶早已不再年轻,轻轻的喘息声都能把我拉至悲伤的深渊。爸爸在江湖有一个家,妈妈在庭园有另一个家,而我呢?我只有奶奶了。爸爸曾笑着告诉我,他的江湖与妈妈的庭园不会合二为一,但他却惊愕的听我认真的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还有奶奶,我哪也不去,就跟着奶奶,哪也不受气。”
可是呵,我想回家!回到从前那个温馨的小家,可以没有爸爸也可以没有妈妈,只要爷爷奶奶在就够了。我还可以牵着爷爷的衣角,要这要那;我还可以摸着奶奶的胳膊,安然入睡。我可以尽情欢笑,也可以放声大哭,兴致来了就给爷爷唱首歌,给奶奶跳支舞,只要他们快乐,哪怕倒着看一本书,我也欢愉。
我不由自主的走至奶奶房间,悄声对已入睡的奶奶道:“奶奶,你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再抱我一次?”奶奶嘟囔着:“快睡吧!”就又翻了个身。我只好先后拨打父母的电话,爸爸未接电话,妈妈带着睡意厌烦的喂了一声,我轻轻的说:“妈妈,我想你了,我想回家!”妈妈怨道:“想,你就到我这边来。”我忽然挂断了电话,也不知生谁的气。
晚风敲击着玻璃,进镇的火车的鸣笛声更加悠扬了,我披下头发,向着窗外的孤魂野鬼们招招手,很自然的说:“嗨!我能加入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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