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暗沙黄,近些年的官场风气又盛了许多,从之前的草满囹圄又逐渐添了好些贵族白丁,有些人甚至还是木夭夭眼熟的面孔。她毫不避嫌,毫不遮掩地踏进了天牢大门,门口的守卫看到她这张脸的同时就下意识的参拜了下去,甚至来不及审视来人的表情和状态。
“见过公主殿下。”他们行的是军礼,身上的铠甲铿锵作响,在寂静的天牢中显得格外敞亮。
木夭夭没有让他们免礼,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几人一眼,缓步往深处走。
天牢本就昏暗无日,如今更直冬日,里头除了几盏幽幽的灯火外已是大夜弥天,甚至有些分不清楚五指,只觉得冷气嗖嗖,脖颈处阴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腥味。
都说大司的京城白玉为砖,金玉作饰,处处是诗里头的的诗情和画意,但是白日之下必有阴暗,基业之下必有覆土,大司的天牢就像是这个城市最为内里的禁忌之物,别说什么传统的刑具了,只怕里头狱卒的花样要比外头街市上卖的物件还多。
木夭夭步步缓行,便步步惊心。
身侧的囚犯几乎没有几个皮相完整的,处处是干涸的鲜血和强剥下来的腐肉,天牢的门吱呀作响,在寂静幽暗的牢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上次来天牢已是大半年的事情了,当时刑部有一案子的被告是一老妇,她散尽家财只为救自家儿媳一命,堂上几审她仍是叫冤喊屈,她偶然闻之,便传令天牢说要巡视,三令五申,她风光降临,刑部尚书跪地迎接,众多衙役身侍在侧,老妇的儿媳关押在东天牢,她便图个快捷,没有将这天牢看完。
结果今日从南天牢入,倒是真真领会到了什么叫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嘶!嘶。”身旁的天牢突的一下探出来一只手,几乎快要碰到木夭夭的脸颊,她不躲不避,任由那人触碰,“嘶,嘶!”
白嫩的脸颊染上污垢,那人碰了她的脸却迟迟不开口言,只是一直猛烈的朝她发出“嘶,嘶”的喊声,她眉头一蹙,抬手捏住来人的脸颊,稍稍用力一鼓,便看见此人的舌尖溃烂,鲜血不止,几乎快要生脓。
她慢慢收了手,睨他一眼,随手招来身边跪下的衙役:“将这天牢打开。”
“殿下……这里头都是极凶极恶之徒。您要不等着奴才去多喊几个帮手来?”一旁的小衙役战战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乱动。
见她面色不爽,后头的高穆寒连忙替她发话,“天牢之中是行的是锄奸扬善之事,杀生而非虐生,招认而非屈认,这人的舌头溃烂,口不能言,是想乱了他说话的机会来一出死无对证吗?”
高穆寒的气质本就清冷,落在这幽暗无光的天牢之中更是冰冷刺骨,他不舍得自家殿下动手,便径直从衙役发颤的腰间取了钥匙替木夭夭开了这大门。
里头的人木夭夭细细端详过面容,隐约和她记忆中的某个人有着相像之处,不过记得他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如今竟然能在这天牢深处瞧见,倒也算是一桩稀奇事情。
木夭夭进了这间牢房,寻了个还算干净整洁的地方坐下,而后向高穆寒招手,熟练的样子像召唤一只小狗一般,丝毫不生疏浅薄。高穆寒心里介意,但是又忍不住凑上去蹲在她的身旁。
“今日大殿上的人有几何,来劝本殿出去的人便要有几何。一个不准少,一个不准落下,你可得帮我记清楚了。”少女稍微勾勾手,两人的距离又隔得不远,高穆寒听着她这明着命令实则娇憨的词,刚刚那些小别扭立刻就烟消云散了去。
“殿下就不怕圣上怪罪?”
“本殿怕他以为本殿不会怪罪。”木夭夭笑了笑,跟他细说了几句之后,收了那钥匙目送着高穆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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