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早,郑朝朝在院里练功时,乌鸦从楼上下来,说自己不久便要去抚慈一趟,走之前要教给她一套棍法。天色正青,客栈的后厨才刚刚开门。她想了想,知道时候不多,于是先去了驿站,写一封家书请人送去克峰,然后朝客栈走回。乌鸦早在路口等她,打算去城外的僻静处传授。
西边还隐隐能看见月亮淡淡的轮廓,一点、一点的被滚来的云朵没不见了。树间蝉声威风,太阳在东边的天上喷了绯色。一开始,先命她反复练习基本功法,光马步就扎了一个多时辰,扎得郑朝朝双腿酸痛,汗流浃背,里衣浸湿,眼睛也被汗水浸得不停眨巴。乌鸦站在一旁观她,冷不丁一腿踢过来,虽是不疼,却呼呼作响,吼她不许走神。
这样的基本功,她只在门派里才安分练习,离家后温故的全是成套的武功身法,时间也从没有今日多,心里不明为什么乌鸦要这么做。先是小腿渐渐没了知觉,大腿也慢慢像没沙子埋住一样无力发软,脚心却针扎似的疼。郑朝朝只得咬牙坚持。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才松口许她休息。两腿已经颤巍巍的,不像是自己的腿,倒像是两条腰带,她干脆就地坐下揉捏,可肩臂也酸胀到根本抬不起来,无奈只好摊手坐着。
东方颐在远处等候,见她练完了,立刻拿来温水和蜜饯小吃,让她垫几口。乌鸦冷眼斜瞟他,待郑朝朝喝了水后,他又马上让她再去盯着水里的鱼。一瞪就是半个时辰,眨一次眼睛,就多加半刻钟的时间。东方颐知道江湖忌讳,远远望着两人不靠近,日头毒了以后,才转身往城外集市上去。
郑朝朝眼睛功夫是厉害,可也从没瞪过这么长时间。没多久眼珠就像被风刮一样涩疼,脑子里发胀,要从中裂开一样。她知道乌鸦与一般人不同,可也没想到是这般严格,他拿一根荆条在斜对面的小桥上候着,郑朝朝眼神稍有怠慢,让小鱼儿溜走,他的荆条便在眼前一挥,使她混乱,眨几下眼睛加了时间。为了早些结束,她只好聚精会神,什么也不敢想,双眼里不停流下泪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里,也不敢眨一下。
乌鸦仍是不叫停,脸上没有表情,也不言语,依旧观察她的神色和精神。她不懂,他究竟为何不直接传给自己武功,而先是这样苛刻折磨一番。已然分辨不出脸上的泪水是出于自然,还是源于委屈了。可就这么流眼泪,被人瞅见软弱,她不甘心,抹了泪,鼓足精神继续盯着。鱼儿身上片片鳞,在水里的光下一灰一亮的闪动,皆被清清楚楚看见,刻在脑海里。
太阳走到头顶,乌鸦终于喊停。郑朝朝松了口气,朝后一倒,坐在地上。她抬手擦汗,手上也已经湿得滑溜溜的,浑身都像洗过一样,“师傅,为什么啊?”
他只厉声问,“你还练不练?”
乌鸦背着太阳,一脸昏暗,居高临下望着郑朝朝。她拿衣角擦了汗,气喘吁吁地看他,头晕脑胀的,心里一口气堵着,不是怨恨,只是不甘。不甘心自己懦弱,不甘心没见到结果。火一样激着她,所以疼得呲牙咧嘴地撑着站起来,“练,我练!”
他面无表情,撂下一句:“吃饱了在这儿等我!”便背着手走了。
青春外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