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烈在沙滩上醒来时,一只海鸟正站在他的右手上,用嘴顶他潮湿的衣服。他吓得猛一起身,它便也惊得张开两翼,从头顶飞走了。他拖着饥饿疲惫的身躯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目力所及之处,除了海与天,就是这座陌生岛屿上的森林。天空中不时有海鸥盘旋而过,他冰凉的手指在行走中慢慢回温,更深的饥饿也随之而来,在肚子里敲打。符烈加快步伐,回忆郑朝朝和江清涟的着装,期盼见到她们的身影。
然而,一块又一块巨大的白石之后,是沙子,还是沙子,仍是沙子!他喘着粗气,靠在石头上,得而复失的隐痛,如脚边的一波波潮水,扰乱他的心。悲惨的命运就像一种无法治愈的病症,坏的种子在身体里发芽,无论脚迈去哪里,都逃不过承受疾病的身躯。符烈感到胃里阵阵作呕,他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呆呆望了一会儿眼前豪不在意他的海洋。
他从小就很喜欢海,喜欢船。符雄还集市上给他买过大大小小七八条雕刻的木船,被精心摆在窗边最亮眼的地方。也许是生在陆地、长在陆地上的缘故,摇晃而虚缈的海潮对他来说,有种谜一般的诱惑力。在偌大的海洋里,他的存在一瞬间微不足道,悲与喜都微如末埃,甚至他自己都产生了“一切都不重要”的想法。于是,他用冰凉的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继续鼓起勇气向前进。
没过多久,太阳从云层后露出,几块晒得白白的大石,在阳光下泛着光,他跳了上去,正好看见石头后斜躺在沙上的江清涟。她半个身子浸在水里,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只那双小山眉被海水冲得根根分明。来时带的包裹湿湿的,躺在手边。符烈跃到她身旁,着急地摇晃她,喊她的名字。
见她仍昏着,他便拿起包裹,将她背在肩头上。正好肩膀抵在肚子上,她咳了两声,吐出口海水,醒了过来。“谁?你是谁!”她以为遇到歹人,对着符烈拳打脚踢,符烈咬着牙挨了几下,又将她丢在地上。
“你还恩将仇报啊!”他指着她道,“看清楚,我是谁?”
江清涟摔在地上,咳嗽了几下,轻声地“哎呦,哎呦”,一边揉着后背和屁股,一边抬起头。是他……真是他,符烈!她乐出小酒窝,高兴道,“你没死!”
符烈好似被敲一棍,这话听着怎么像骂人的呢?
“你没死,那我也没死,”她心满意足地摸摸身上各个部位,齐全得很,兴奋道,“郑姐姐呢?啊,这是哪儿啊?”
“问题还不少,”符烈伸出手,将她拉起来,两人并行前去,“还没找到她。”
江清涟点点头,拘谨地攥着手。他牵过的那只像发烧似的,又热又湿,左半边身子似针扎,又有点酥麻,她紧张地望向别处,不敢讲话。符烈扭头看看,见她一副故作镇定的羞怯模样,自己心里也顿时绷了起来,撇开头。又寻了半圈,仍不见郑朝朝的身影。两人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对视一眼,江清涟见符烈黑了脸,周围有种一碰就立刻爆发的气场,便提议先在树林边升起篝火。符烈捉了几条鱼来烤,两人不言不语地饱食一顿。
空气中有种难耐的挤压感,阵阵清凉的海风吹到附近,都惹人嫌恶,江清涟看符烈久久不语,试探问他,“你还好吗?”
符烈垂着头,两条剑眉下的双眸很快向上一转,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了下去,不安地摸着手里的匕首。他的心里黏糊糊的,不详的念头仿如一个深陷泥沼的人,正以极缓慢的速度向前爬,一身滴滴拉拉的,还被一股强大的牵引力向后拉扯。宛如高空走悬丝,郑朝朝的命吊着,他的脖颈上也挂着绳索,随时都会失去平衡。
她转转眼珠,然后若无其事地望向别处,轻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都能从青眼王手中活下来,很幸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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