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三） (2-1)

苦渡哀从所未有的隆重，白莫从所未有的忐忑。

他说，他想要在春天结束之前，迎娶白莫，桃花尚未谢尽，荷花尚未开放，一切都在接近结尾中再生。

苦渡哀：我说我对你的喜欢，是循环往复，是永远不会尽的。

苦渡哀如此认真，白莫握上他的手，她突然就不忐忑了，她相信眼前这个人会真心喜欢她，即使她说她是个不老不死的怪物，他也会心疼地吻住她。

她如此确信，又如此感动。

白莫：我肯定没来得及同他说。

白莫听到这里已经预料到结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过她的脸，与那悲凉的结局呼应起来。

她听过许多故事，也猜到过很多结尾，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猜出自己故事的结局。

逢春：是没来得及。

苦渡哀死了，死在去娶白莫的路上，如此讽刺。

执法神让他生生世世为七情六欲柴米油盐所累，阴间还私自更改他的寿命。

白莫满心欢喜，等来了她第一次喜欢也是唯一喜欢的人的尸体。

所以她对阴间动了手。

她坐在阎王的位置上，表情那么漫不经心∶

白莫：我再说一次，把他的寿命还给他。

阎王和判官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阎王&判官：姑奶奶啊，卖了，他的寿命卖了。

他们卖了苦渡哀每一世的寿命，苦渡哀每一世都只能活二十年。

白莫：谁买的?

阎王&判官：小的们实在是不知道啊。

白莫：阴间，亡者重生的地方，做起了买卖寿命，买卖亡魂的勾当，呵。

白莫转身离去，中途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让人毛骨悚然。

阎王去执法神面前告了她一状。

可白莫因为追讨苦渡哀剩余寿命，和创下寻鹿山两件事，法力一再亏损得不成样子，没了踪迹。

待她重出于世的时候，已经是个普普通通的捉鬼师，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

执法神懒得找她的茬，就好像当初知道了阴间买卖寿命那样的毫不在意。

众生如蝼蚁。

逢春：你创下寻鹿山，是为了苦渡哀，是为了千千万万受到不平等对待的亡魂。你从阴间开始，是透过苦渡哀看见了阴间的腐败。

白莫：你们为什么要瞒下来?

逢春：从前以为忘记是件好事情，我知道你和顾安安见过之后，就想着这一段记忆可能也要回来了，与其让你去猜想，不如我们告诉你。

逢春：况且你现下又遇见了他。

白莫：别告诉他。

白莫擦了擦脸上的泪，最后对逢春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不指着用以前的记忆去捆绑苦渡哀，她知道了也就罢了，她本来就不老不死，也只有一生，而苦渡哀如今是新生。

结果她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苦渡哀。

白莫：你偷听我跟人讲话？

白莫狐疑道。

苦渡哀：我在你门口摔了一跤。

白莫：……

白莫走上前去看了看苦渡哀，果然看见额头上有了一个大包，她一面替他揉，一面又问∶

白莫：很疼吗？

苦渡哀：很疼。你刚刚跟谁讲话了？

白莫：跟逢春，他买糕点，路过来看看我。

苦渡哀：就是那个贪吃又贪财的逢春？

白莫：是啊。

还没来得及走的逢春刚巧听见了这句话∶

逢春：……

白莫揉着揉着，眼泪也下来了。

她不希望苦渡哀知道，她又觉得苦渡哀凭什么不知道。

苦渡哀以为是她思念程岁宁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苦渡哀：阿莫，你尽管哭，哭出来就好了。

白莫哭的不敢看他，他会不会重新喜欢上自己，他会不会跟其他人共度余生，他怎么变得这样傻了？

苦渡哀：阿莫，没事的，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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