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那日,萧湘语站在远处看了苏风冉好多好多眼,她知道,这一别,怕是再也不能见了。
萧湘语:我五岁那年上山,十七岁那年下山,我觉得那十二年像是偷来的,我跟他看过夕阳,追着落日而去,我健健康康甚至可以活蹦乱跳,要不是有一日早上我呕了血,我还以为,我们还有许多好光景。
萧湘语死在正月十二那个晚上,再过几日,她本是要过十八的生辰的。她爹终究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正月十五,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地闹作一团,街坊邻里都在准备庆贺这上元佳节,萧家却在出殡,萧爹一病不起,已经无法亲自送他最疼爱的姑娘最后一程,唢呐的悲鸣响彻天际。
分别不到半年,萧湘语和苏风冉见了最残忍的一面。苏风冉全身上下凌乱的不成样子,像是在路上摔了好多下,他面上冷着,心里已经千疮百孔,疼痛渗透每一寸骨头。他想着,要不是他偶然听到师父说起小师妹的住址,要不是他惦记着小师妹的生辰想要提前给她个惊喜,要不是,要不是,要不是,他连送这最后一程的机会都没有。
萧湘语:他送了我最后一程,他没掉一滴眼泪,而我,却是想哭也哭不出来。
萧湘语看到苏风冉万念俱灰一蹶不振的样子的时候,突然无比后悔,后悔自己瞒着他,后悔自己连他们的情谊都没有挑明白,后悔没有让苏风冉见到自己最后一面。
萧湘语:我七岁那年,院子外面有棵超大的槐树,我们两个就坐在树干上吹风。
七岁的萧湘语偏头看着九岁的苏风冉∶
萧湘语:师兄,你知道什么是死吗?
苏风冉:死就是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萧湘语:啊,死真是可怕。
苏风冉:死不可怕,死去的人们一定去了一个跟这里一样美丽的地方。
萧湘语:你如何知道?
苏风冉:我想的呀,小师妹,师兄厉不厉害?
萧湘语:师兄好厉害,师兄是我见过最最厉害的人。
苏风冉难得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死去的人们一定去了一个跟这里一样美丽的地方,我怀有悔意,那个美丽的地方我没看见,你也看不见我了。
对生死之事看得淡的,都大概是还没有经历过刻骨的离别的。
苏风冉以为会和萧湘语长长久久,以后会一起去往另一个美丽的地方。
萧湘语:我一直跟着他,看着他终生未娶,郁郁寡欢到死在三十岁那年。我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白莫:于是你将自己耗到了快要灰飞烟灭?
萧湘语: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再见他一面。
白莫:他都不记得你了。
萧湘语:是我辜负他,我一意孤行,我我我,罪无可恕。
萧湘语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她悔意漫天,在做鬼的这些日日夜夜里,她想过无数次,若是自己老老实实告诉他,他是不是就可以活得长久些?
白莫:你想见他一面?
萧湘语:我以前没法显形,如今又是强弩之末,到底还是奢望见他一面的。
白莫:那你见他一面,同他说些什么?说你与他上辈子本该长长久久,你想清楚,你这一世也陪不了他,他若是记得你,恐怕下场跟前世一样。
白莫这话说的无情又通透,她只是不想这姑娘再后悔一次。
白莫:你看他一眼,了却了执念就好。
有些执念,是可以靠一人成全的。
回城的路上,苦渡哀觉得白莫挺无情的,他原以为白莫会像上次那柳家小姐一样,让萧湘语同苏风冉见一面,可是她没有,她直接送了萧湘语走。于是苦渡哀一路上不管白莫怎么逗他,他都是一张苦瓜脸,不带回话的。
白莫觉得挺新奇的,想看看这倒霉孩子能跟她生多久的气,结果下午出发的时候他就兴高采烈地拉着白莫和十一了。
苦渡哀天真但也通透,他能想明白。不见是最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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