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华千千初来洛阳城，是在承德十年。

那时的她刚被选入，年不过七八，为了给世子做童，她玉冠束发，短剑藏袖。

初见世子，他比千千大了五岁，却没个正形，出了名的不学无术。

千千随着侍从走到他面前时，他和一干富家弟子喝醉了酒，趴在清幽的水榭里的石桌上。闻声，抬头看了看眉目冰冷的千千，他口齿不清地道：“你……你就是父王派来的？”

千千低声回答：“是。” “那你唤什么名儿……”他问完，倒头睡了过去。

千千给他披上一件狐裘大氅，侍从们一齐将其他几位公子哥儿安顿好，送上了各家的马车。

回到府内，千千有些累了，索性坐在梅树下，冬风熏染拂过，一簇簇红梅开得正艳，在枝头颤巍巍的，却不肯落下。

她闻见沁人心脾的香，整顿了一番，起身抽出短剑，梅下练着招式。

翌日，他醒了酒，便想着召来小侍童看看，昨儿个头脑昏沉沉的。

婢女道：“他已在院外候着了。”

哦？那他来了多久？世子轻笑，道：“进来吧。”

门轻轻被推开，走进一个小人儿，脸蛋儿被冻得红扑扑的，眉眼生的精致，宛若粉雕玉琢的仙童。

“世子，有人送来请帖，是秦公子相邀秦府再续昨日之酒。”

“不必了。今儿个小爷带你去洛阳城看看眼界。”他狡黠一笑。

街上繁华，百姓和乐。

千千拽着他的衣袖，对周遭的一切充满好奇心。东瞧瞧西看看。他买来一串儿冰糖葫芦，递在她的小手上，她呆愣了许久，才咬下第一口。冬日里吃着糖葫芦，生硬得她牙疼，她呲牙咧嘴，他却哈哈大笑。

承德二十年。他已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说起来，他的转变都令世人称道。一个纨绔世子，竟成为纵横沙场的不败将军。千千已成了副将，千千的排兵布阵并不比他差。

明日就是最后一战。决定胜负的关键。

今夜月朗星稀，千千和他坐在树干上，透过树叶泻下来点点月光。

千千忽然问道：“你为什么选择改变？”

他凝视着眼前的俊颜，但笑不语。

“我就要走了……”千千接着自顾自地说，“……当你变得强大的那一日，我的使命已经完成。”

后面那句话嘟嘟囔囔的，他没有听清，只是慌了心神，追问道为什么要走。

翌日，他率领军队大获全胜。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副将——千千不见了。他找遍战场、军营，却无他身影，突然想起昨夜他的话，戚戚然泪下。

千千走了，却不告诉他一声。也好，免去离别之痛。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还是痛呢？

他凯旋，回京中继承父位。辞去将军之职，倒是向圣上推荐了一人，王副将。圣上自是高兴，不再担心他功高震主。

承德二十一年，冬。

一年间他已推拒了数十门亲事，为的不过是心中那人。其实聪明如他，早就发现千千为女儿身。

雪中饮酒，醉意朦胧间，仿佛还是十一年前，他恍惚以为看到了当年那个小侍童，还是问道：“你是父王派来的人？”

“是。”似乎真的有个声音在回答他。

“那你叫什么……”仍是那般，他昏沉沉的睡去。

“吾乃华千千。”那个女子走近，将他扶到内屋。

我回来了，当我发现不论我走去那儿，你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千千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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