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辩驳 (2-1)

我在床上修养了七八天，期间不断有府中的人来看我，到了第八日，我那死要面子不认错的父亲才总算放下身段看我。

　　彼时，我正馋嘴二嫂陆薇姿送来的梨花糕，奈何糕点盒子放的太远，只有伸手去够，刚够到个边儿，便听到外面有人喊“老爷来了”，吓得手蓦然一抖，将满盒的糕点都翻到在地上。

　　因而父亲进来时，便看到我整个人斜躺在床上，地上是一堆被摔坏的糕点，愣是脸一黑，斥道：“马上就要嫁人了，还如此没规没矩，成何体统？！”

　　“我……”我本想解释，但想到那天那顿无情的鞭子，欲言又止，一言不发的坐正了身子，低头认骂。

　　“行了，看你马上要嫁人的份上，我也不骂你了，我差人送来的药用了吗？”父亲坐在床边的高櫈上问道，我用余光瞥了眼他，见他神色稍缓，才敢回话：“嗯……用，用了。”

　　“用了便好。我看你这也差不多好全了，你六妹妹过几天要出嫁，趁这几天，你代我去看看她吧。”

　　“看六妹妹？”我抬头，微微惊讶的看着父亲，叫他神色坚定，越发不解道：“父亲为何自己不去？”

　　我问完，只见父亲拧了拧眉，不知是有多少愁绪涌上来，竟让他看起来沧桑不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六妹妹的个性？”

　　“我自是知道六妹妹的个性，才这样问父亲……父亲为何自己不去，让我去，难不成六妹妹现在想见我不成？”我反问父亲，一瞬间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坦白直言道：“若没有我，六妹妹又怎会妥协？六妹妹不愿见父亲，可知我又有何脸去见六妹妹？”

　　我说这话时，便料想父亲会生气，果然，我这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扬起手向我的脸上抽来，我慌忙闭实双目，只等那暴风雨般的一击落下来。

　　谁知我防备良久，却未觉那厉掌打在我脸上，萦绕在我耳边的掌风也忽然散去，我缓缓睁开一只眼望去，只见父亲不知何时已坐回到凳子上，低头长叹着：“我又何尝不想让你们找一个好人家，但你六妹妹如今的名声你也知道，除了杨家那还有好归宿？”

　　“可六妹妹嫁去杨家，被杨家人耻笑难道就是好归宿？”见父亲没有发怒，我壮着胆子继续反问道。

　　“你懂什么！”父亲横眉一怒：“你以为那杨家为何会平白无故不计前嫌的求娶你六妹？实在是你六妹的未婚夫，那杨家的庶长公子看中了你六妹妹，非你六妹不娶！”

　　我一时哑然，良久，才反应过来父亲这话中的重点，却依旧半信半疑道：“父亲说的可是真的？”

　　“你真当我要将你六妹妹往火坑里推？”

　　“那父亲为何不告诉六妹妹此事？兴许她就不闹了？”

　　“你当你六妹妹是你？！”父亲嗤笑一声，又无奈摇头：“不了，不了，原是我以前小瞧你，这府上人都小瞧你，你那里是个温顺乖巧的主，只是平日不动罢了，一动便准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父亲说着，又无奈的笑了笑，门口忽而传来一声轻响，我和父亲寻声望去，只见母亲拉着暮云进来，父亲不常来母亲这，慕云因而也极少见到父亲，这会儿，看见父亲，便心花怒放的挣开母亲的手扑上前，抱住父亲的胳膊，问：“爹爹来看姐姐了？”

　　父亲倒不急回答他的问题，只双手将他抱住，打眼一瞧，回头向母亲笑道：“几日不见云儿，似乎又长高了？”

　　“可不是，他这个年纪，长得快。”父亲来母亲也高兴，嘴角的弧度便往日还多些。瞧着云儿的眼神，带着慈母的温柔，还添了几分往日没有的端柔和顺。

　　想来，母亲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能吸引父亲的也许就是这份安守本分和岁月静好。

　　我身子大好了些，知道六妹妹婚期将近，纵使再愧疚，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她一面，况且这种说抱歉的事，除非当面受她谅解，否则一辈子心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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