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萤火——（三十八）缺

“没有，比你，太少。”寓木说。

赵莲儿想，不会是倔劲又犯了吧。​“哪有？这些日子你和冬青姐一直照顾我，帮我的忙，不是吗？”她说。

​“不算。”寓木说。那是他作为医馆学徒该做的。

​“为何不算？”赵莲儿不解。

​“我是学徒，我该做。”他说。

​她明白过来，说：“那又如何？照顾就是照顾。”

没人告诉她，她也一样倔。

​“不够。”寓木说的话退了一步。他顿了顿，认真道，“你救我于生死之间，我的命早是你的。”

​寓木话落。

赵莲儿愣了愣，欲言又止，只好下意识舔了舔唇，又抿紧。她想说，不是。但又没能说出口来。

​沉默良久，她不知怎么捏了下手心的纸条，纸条粗糙的质感让她找到了一个说话的由头，她立马把纸条摊在药柜上，问寓木：“你识字吗？帮我看看纸条上写了什么？”

​寓木话一出口，看见她的神情，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听赵莲儿突然让他念字，也很快看着纸条上的字，一个个念出来：“六尺六寸男棺一副，钉锤一套，纹银三两。”

​“三两！”赵莲儿当下惊异出声，又觉得太大声，捂住嘴。她从没听说过这么多钱，更不用说一次花这么多钱了。她在心里算了算，自己从家里翻出来的钱，好像没有那么多。“我好像没多么多钱。”她喃喃自语。

​寓木听到，却没有说甚么。

​赵莲儿拿了纸条，叠好，说了句你忙，便往院里去了。

寓木不好跟去，看她进了院子，便低下头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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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莲儿走到房里，把纸条往腰间的钱袋子里一掖，放下篮子，就掀开布数钱，数完后，她发现她所有的钱一共都没有三两。她卸了劲，坐到地上，这钱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挣到。

忽然，她想起林府来。在林府的活她全忘了，两日没去，也不说一声，人家一定骂她不讲信用。她心内着急起来，赶紧起身就要去林府，想向花嬷解释一番。

在她急匆匆穿过前堂时，被寓木一把抓住了手肘。

“做什么？”她与他同时问道。

赵莲儿说：“我要去林府跟花嬷解释，虽是日结钱，但一声不吭就不去做活，会被诟病的。”

“说过了，师父写信过去说的。”寓木说，“当天你回来后不久，信就送到了。”

赵莲儿松了口气，默默感谢冬青姐的周到。她说：“这样就好。”那么她就还能再回去做活，她想再做个几天，再向冬青姐借一些，她就能付得起棺材钱了。

寓木见她知晓了，便松了握着她的手。他看她连篮子都没提，肯定不是去置办丧事用的物什，但又急匆匆，所以才拉住她。还好拉住她，没有让她就这样出门，白跑一趟。

她回身，道：“那我先回去陪我爹了。”

“嗯。”寓木应声，又道，“灶台有饭，可以热来吃。”

听寓木提起吃饭，她是有些饿了，“啊，好。”说完，她便回了院子。

不知何时她的心境才能恢复条理。寓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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