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地。

露天酒吧的光线昏暗，毛茸茸的昏黄色灯带衬得夜幕更甚。远处是渺小的城市夜景，目光所及之处满是灯火阑珊。

昏暗中她同他视线相抵，不约而同成了沉默是金方针的忠实执行者。气氛微妙得恰到好处，拎不清无动于衷或是缠绵悱恻。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先聊着，就连原本无趣的等待时间也被缩短了。

爱情会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酒保端来了两杯清蓝色的鸡尾酒，才终于让他们意识到，这已经度过了将近半个小时。

还若看着那两杯酒，目光柔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孟宴臣这才回忆起他刚才原本要问的问题，于是又开口问她：

孟宴臣：为什么要选这杯酒？

还若：嗯？你说See you tomorrow吗？

孟宴臣：嗯。

还若：嗯…喜欢这杯酒的寓意吧。

还若：这是一杯温柔的烈酒。酒精度数很高，会让人一觉睡到天明。

还若：你看过一部电影叫《摆渡人》吗？里面有句台词我就很喜欢

还若在手机相册里翻了翻，翻找出来那句台词的截图，随后递给孟宴臣。

孟宴臣仔细读着那段话，看得人心里暖暖的。上面写：“一个人的晚上多长都没有意思。我喜欢这杯酒的名字'See you tomorrow'。这让我可以期待每一个明天，因为每一个明天，我都可以见到你。”

还若见他看得入神，仰头闷了一口酒。瞬间酒精充斥着敏感的神经，让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意志在此刻先一步罢工，只凭借身体的本能，还若与他十指相扣。

孟宴臣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呼吸一滞，一定要说的话，或许浪漫就是触电的感觉。

每一个细胞被愚蠢的甜蜜与荷尔蒙麻痹停滞、就连心脏都恍惚零点几微秒停止跳动。输送血液的繁忙工作暂停，整个身体都为这一秒僵硬，然后大脑发出危险的警报提示。

是的，这是浪漫，不是电流。但或许掌心和掌心相触时的轻颤也有可能来自皮肤的静电——是的没错，浪漫会拉响爱情警笛。

孟宴臣：还若…

孟宴臣愣住，心跳瞬间快得不像是自己。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完全失控了，大脑拉响警报，但根本无济于事。

他没有办法用理智压抑自己的情感，更没有办法去猜测这行为之后的动机。

两个绝对理性的人在此刻抛却理性，一切交由身体本能主宰，是坠入爱河的第一步。就像塞巴斯蒂安丶巴里在《长日无尽》中写到的：在某个癫狂、朦胧、隐晦的瞬间，有爱滋生。

还若没有放开手，脑袋里回想了很多，仿佛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在她眼前像是默片一样快帧闪过。她又闷了一口酒，但一言不发。

孟宴臣垂下眸子，任由她握紧自己。他也慢条斯理地喝着酒，试图与还若同频，与她同个步调漫游。

她把所有爱的讯号都在心脏里过了一遍，她的爱人是那样一步步逆着光来，被自己一点点拼起。碎掉的灵魂、缺失的血肉。

棱角是岁月的打磨，骨头是凌冽的风。似乎所有文句都不能描摹他的本质，他本该是超脱与世界之外的另一种存在。高尚的、美好的、落寞的，偶尔偏执一些，隐忍的、沉默的疯子。

还若此刻便不想再去定义孟宴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生命体，一切都可以模糊，一切都可以融化——对，爱就是这样。把他放大了揉碎了，搓进自己的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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