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沉香屑4

四

一路穿过闹市，倾斜的青石板被鱼贩子桶里的水冲得又腥又黏，头上是阳台，来往的净是些黑衣穷人。杨子规的绸缎店在这嘈杂的地方里又数它最嘈杂，成日成日的大锣大鼓从早敲到晚。

杨子规在柜台上翻阅着新送来的花边样本，黑洞洞的柜台里闪着一匹一匹堆积如山的绸缎。樊小冬熟练地从柜台下面拿出林太太天蓝软绸的旗袍，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端雅得和整个城都格格不入，樊小冬试探性地和杨子规搭话:“这林太太也是个苦命的主，跟着林大帅来捉什么倒卖军火的犯人，也可怜了她在凉城的俩娃。”

见杨子规没接话，樊小冬心里有些打鼓，突然杨子规把那花边样本往樊小冬面前一推，手指着一卷最新的海棠色软绸，说：“刚到了这匹绸，明儿让伙计给你做身得体的旗袍，周日去相馆。”

樊小冬一怔，瞬间有一丝甜蔓上心头，又听杨子规补上一句：“对了，我还托人买了两张叫什么寄子的票，你便约着林太太去看吧。”

说完，杨子规便转身去了客房。这心里跟抹了蜜似的樊小冬也没功夫理别人的家长里短，就天天盯着伙计给她做旗袍。

周日一早，天还没亮，樊小冬就起床梳洗打扮，一遍遍地问杨子规，她的旗袍好不好看。杨子规心里有些烦躁，倒也是耐着性子一遍遍回答她说好看，像是在补偿什么一般，可这兴头上的樊小冬哪里感觉得出来。

下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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