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择良木栖 (2-1)

她的将军，守护一方疆域，保护无数黎民百姓，他的国因为有他这样的将军才得以安宁。可是，如果他要守护他想守护的，就必然要付出代价，他需要罔顾在战场上哀嚎的敌方战士，手起剑落，消除一个隐患，每举一次剑，每披上一次战袍，他想守护的东西，就多得了一份保障。

那些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敌人和那些饥寒交迫，衣衫褴褛的本国百姓，宋玉一时也不知道该同情谁。可她信敖雪，信她的将军，他的心中自有一杆秤，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做什么事是不需要代价的。所以宋玉不知道，这功德该如何去计算，是用那些亡灵的功德，还是那些被他守护的人的功德。

她站起来，独自呢喃，“不顾是不是天道，我只守护我想守护的。”

海浪又一次狠狠地拍过来，似乎在否认她的话。

“凤凰涅槃，功德圆满。”

遥远的深海里传出幽幽的声音，轻飘飘的，却砸在宋玉的心里。涅槃？听母亲说过，浴火燃烧，向死而生。凤凰身上背负的是几百年的仇恨和怨念，只有凤凰自己甘愿奔赴熊熊烈火中，才能消磨那些积累宿怨深仇，还世界以安宁平静。

凤凰每涅槃一次，世间就会被赦免一次。

可这只是传说。

连母亲都没有经历过涅槃，母亲也是听母亲的母亲说的，一代代相传，算到宋玉，已经有几千年了。据说，凤凰涅槃是对世界的重新洗礼，但那是对世界而言，对涅槃本身来说，就是一次向死而生，只有无限的接近死亡，才能感受到重生，可没有什么比无限接近死亡更让人恐惧。

总算她可以掌控命运了，而不是被动的被玩弄于股掌之中，沦为神的掌中之物。

“我也要守护我想守护的，哪怕以我为代价。”

宋玉旋地而起，将心中压抑的火团喷薄而释放，一种灼烧感瞬间包裹住她，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撕扯着她，仿佛想要将她撕裂开来，此刻，她这个“光种”将四海八荒的黑夜瞬间劈开，光亮洒下世间，如白昼般亮眼。

但很痛，由内到外，痛到失声，痛到麻木，痛到无法呼吸，痛到无法思考。除了痛，就没了别的感觉，感受皮肤被一点一点灼烧，仿佛要将灵魂也要烧得干净，烧得纯洁。

九重天上奔走呼告，“凤凰涅槃啦！凤凰涅槃了啦！”

一位穿着光鲜亮丽的圣主瘫坐在地上，呢喃道，“......玉儿。”

不知过了多久，宋玉渐渐有了除了痛之外的一丝的感觉，是新生的味道。

逐渐地，光芒小了下来，而东方早已经有了鱼肚白，光芒不停的收缩，最后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凤凰的新生。

灵魂得到洗礼，污浊得到净化，世间的人们和神都被凤凰的光芒照耀过，他们就是受到保佑的人。

宋玉拖着重生虚弱的身体前往残破的龙门，那里有一颗成长的树，也许她在那里，能看到那个她想守护的人。

“总算，是我的命了。”

等到她跑到龙门的时候，树下已经站了一个人，一袭白衣，面冠如玉，手里拿着残损的红袍，男子伫在那里，面带微笑看着宋玉来的方向，寒风吹动他的白衣，似画。

还是熟悉的声音，“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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