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过去十年有余,现在我已经勉强算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王叔在我六岁那年成了亲,第二年填上了一个大胖小子,摆上三天的流水宴。
在之后的灯节我再也没有遇见淮安王。我又逛了两年的灯节,依旧没有遇见他。但我固执地认为淮安王就是我爹,再次向娘提起去认亲,娘摇了摇头告诉我不要多想了。
我扭头,生气,不明白我明明有爹,为什么娘不让我去认,看着街上一家欢乐的场景和那些不再掩饰的指指点点,隐约感受到母亲的职业见不得人,我第一次和娘吵起来,褪去了往日的乖巧懂事,和七八岁孩子该有的样子似吵闹。
吵起来的时候客人正多,我和娘站在门口旁,所有人看着我和娘。
老鸨走过来劝我,我固执不肯走,非要娘带我去找爹。娘气的直接给了我一巴掌,打在了背上。
我愣住了,声音噎住。
娘也愣住了,低身抱住我:“对不起,对不起,娘不是有意的。”泪珠滑过娘的眼角,娘低声抽泣,手轻轻拍着我的背部安慰我,我隐约看见娘的鬓边填了几丝白发。
“娘,对不起。”我抓着娘的衣袖。
“滚!”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把娘推到一边,怀中的绣娘歉意地看了娘一眼。
男子走的歪歪扭扭,朝娘啐了一口,伸出巴掌。我从娘怀里出来,用背部挨了一下。
娘大惊失色,可能是太疼了,反而感觉不到多少疼痛,背部只剩下隐隐的麻意:“没事,不疼。”我扬起笑,安慰娘。
“切,一个杂种,还想找爹。”一个常来青楼的客人笑了笑。
“是呀,不就长了张花似的脸嘛!”另一个满脸油腻的男子也笑了,“再过几年,不知道又要陪多少人。”
一个过来凑热闹的落魄书生一脸鄙夷:“不知耻,不知羞。 ”仿佛我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东西,污了他的眼。
母亲教我学伦理道德后,我最崇拜的就是那些书生——身怀大志,报国为民。
看着灯光摇曳下,一张张明暗不清的脸,耳边只剩下一句句:
“不知道被男人上了多少次生下的玩意,还有脸活着!”
“杂种!”
“不知耻!”
“肮脏低贱的种!”
“天天笑得和奴才似的!”
我不知道那晚我是怎么回到楼里的,大概像往常一样娘抱着我,回到了我的小屋。
我只记得后来又热又冷,醒来之后就说不出话。
娘带了郎中看我,是那个常常给街坊邻居看病的老郎中。
老郎中很亲切,诊完脉,拿起笔写药方。
娘忙问:“怎么了,不要紧吧?”
我仔仔细细看娘的鬓边,似乎没有什么白发,腮红打的太多了,晃得我眼晕。
老郎中抚了抚胡子,拍了拍我的头,安慰道:“没事,小孩受惊,引起的发热,按这副药方,吃几天就好了。”
后来几天娘按着老郎中的药方给我熬药,我不敢再吵着要蜜饯,乖乖喝下苦得心疼的药汤,娘很欣慰,夸了我一句长大了。
发热很快就好了,只是嗓子偶尔还是有些不舒服,尤其是说很多话之后,反正不碍事,我怕说出来又惹娘担心,也就作罢了。
倒是那天的事让我彻底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杂种,养在青楼里,一个未来不知要陪多少人的清倌。
随着容貌长开,我的容貌越来清秀靓丽,开始时还有客人调戏,后来渐渐少了。老鸨和罗姨的先后离去,对我造成了不小的打击。独处的时候愈加显得沉默,反倒开始羡慕起淮安王自带三分笑,意逢人嬉闹的样子。
我的曲子也练的出手,有了母亲弹奏时的几分韵味,开始在青楼里弹唱伴奏。
就这样吧,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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