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愤然从宝华大殿离开的消息在晚膳时分传到拓跋翊耳里。
当时陪着太后礼佛的人是宸妃,孙青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太后是先行离开的,随后宸妃才独自回了长乐宫。
拓跋翊挑眉,他手里此时正拽着邪教愈发猖獗壮大的折子,大魏的良将除了肃良合家就没几个有用之人了吗?!孙青说完话便退居一旁,孙南上前去换茶都被孙青拦下了。好一会儿,拓跋翊才搁下折子,带着一身肃杀,摆驾长乐宫。
端着侍寝牌子的内官还没来得及呈上去,就瞧见皇上出去了,不敢拦着皇上,只有拽着孙青问一句:“孙总领,您瞧,今日这牌子,翻还是不翻了?”
孙青望一眼拓跋翊的背影,轻声道:“今日不必上呈了。”
得了孙青的指点,内官才松了口气连声道谢,孙青快步追上拓跋翊的撵轿,把皇帝眉宇间的一抹烦躁不安收入眼底。
那日宸妃的一碗汤,是拨动了拓跋翊心里的弦的。满腹的疑惑想问,却不知道怎么跨过心里对宸妃的那道疑虑戒备,如今看似是借着太后的事前去发难,实际上拓跋翊的心里已经对格根塔娜有了情绪波澜。
大婚之后,这还是拓跋翊头一次到长乐宫来,太监小安子在门边靠着打盹的功夫,抓破头也想不明白皇上的撵轿怎么就已经到了面跟前了。
他跑着进去禀告,腿还有些发软,萨仁闻言赶紧出去迎驾,拓跋翊的脚步很快,踏进殿里,才发现格根塔娜不在。
“宸妃呢?”
“娘娘在喂鱼。”
萨仁刚答话,拓跋翊已经转身出了门,朝着后院走去。
此时已经入了夏,夜间的楼阁处只在桌上放了一盏昏暗的夜灯,除了能照出格根塔娜朦胧的身影来,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娜仁给格根塔娜拿披肩去了,她那样穿着单薄的素衣在池子边坐着,肯定会冷,骤然听见说皇上来了,欢欢喜喜赶回来,和萨仁她们一块站在远处,那边,留给了帝妃独处。
拓跋翊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格根塔娜听出不对,回过头去看的时候,正看见拓跋翊的手贴近自己的衣领,他猛的一拽,冰冷的语气就在耳边响起:“肃良合宸妃好雅致,惹恼了母后,也不晓得去请罪么?”
格根塔娜的衣裳宽松,他这么用力一扯,大片艳丽风光遮也遮不住,格根塔娜倒不在意,她的睫毛颤了颤:“臣妾没有惹恼母后,何来请罪一说?”
拓跋翊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洁白的脖颈处,再往下,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他撇眉松手,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依旧是一副责备问罪的口气:“那你费心琢磨打探朕的喜好多年,再要说无所图谋,便是欺君之罪。”
格根塔娜闻言笑起来,她的眼神有几分凄凉落寞,借着烛光,拓跋翊似乎也瞧见几分泪色,她挑着眉眼反问:“皇上知道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么?”
拓跋翊的心骤然顿了一下,她……这是在表明自己的心迹么?
“疯话。”拓跋翊稍微往后倾斜一点身子,“若是如此,为何那么多年不见你到朕身边来?”格根塔娜欲言又止,她眼里的光芒闪了闪,悠然灭了,最后只剩下沉默。
拓跋翊气笑,这个女人总是能轻而易举把他气得额间青筋暴起,他刚才居然短暂的一瞬希望能听见解释,真是疯了。
“你最好永远这么安安分分的,把你那些阴险深重的心思收起来,下次回答朕的问题的时候,想明白了再说,再敢欺君,朕就把你丢到冷宫里去,听懂了吗?”
拓跋翊扔下衣衫不整的格根塔娜离开,他一肚子的火气,到其木格的宫里后,却只是抱着她说累了要休息。
其木格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叫拓跋翊提起兴致来,她有些心慌意乱,柔声盘问下,才得知拓跋翊是刚去了长乐宫。
“宸妃说,她爱慕于朕,真是荒谬。”拓跋翊对此似乎耿耿于怀,她既然相思,又为什么早早不出现,偏是册立宸妃的节骨眼才来?
分明是肃良合家赌对了筹码帮他坐上了皇位,宸妃的位置舍不得给其木格这个养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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