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把伞递给孙南,推了他一把,示意让他跟上皇上,孙南心跳的厉害,这还是他第一次跟皇上独处。
四周的雨声打在阶梯上,噼啪直响,掩盖住轻微的脚步声,走到最后一节阶梯的时候,拓跋翊突然停下了脚步。
从这里看过去,正好能看见格根塔娜的侧脸,她盯着的方向好像是肃良合府,眼睛红肿着,是才哭过么?大婚之夜那般羞辱于她,她都不知道哭闹,原来她也会有眼泪?
孙南斗胆抬眼看了一眼格根塔娜,又看了一眼拓跋翊的脸色,深吸口气壮了壮胆子,颤抖着声音小声开了口:“宸妃娘娘,大概是想在皇宫里最高的地方看一看老太君吧。”
可是不管怎么看,这四方天空的尽头,都只是高耸的屋檐罢了。
拓跋翊听了孙南的话,倒是只冷声哼了一句,正要抬脚走过去,就看见格根塔娜往后退了一步,不顾地上湿漉漉的雨迹,径直跪了下去。
“孙女一心念着自己的婚事,连祖母病重也懵然不知,未能在祖母膝下侍奉,实乃不孝。”
格根塔娜的声音夹杂在这场雨声里,隔着那么远,拓跋翊都听见了她喉间的哽咽,故作镇定坚强的保持着该有的端庄。她说完这句,磕了个头。
“进了宫中,虽成为宸妃,却不能亲送祖母最后一程,想在宫里最高的地方看一看自家的房檐,也未能如愿。”格根塔娜轻咬嘴唇,好半天,深吸一口气,又磕了个头。
“孙女……”她最后的话是什么,没能说出口,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磕下了最后一个头。
拓跋翊原本是想上前去的,孙南见拓跋翊盯着宸妃看得入了神,也不敢开口打扰。
谁知宸妃最后一个头磕下后,拓跋翊反而转身又朝着楼梯下去了,孙南慌忙跟上给拓跋翊遮雨,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拓跋翊开口问了话,语气虽然还是僵硬,但像是有了几分温度:“老太君过身的消息,是你去跟宸妃说的?”
“回皇上的话,是。”孙南猫着腰小声回答。
“宸妃可伤心?”
孙南眨了眨眼睛,觉得拓跋翊这话问得很是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宸妃娘娘身为众妃之首,自然不会在奴才面前轻易露了悲喜,只是人心皆是肉长的,宸妃娘娘,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呐。”
拓跋翊没再说话,他方才瞧着格根塔娜的侧脸,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从前与她照面,也只是点个头的功夫罢了,反而格根塔娜每次看见他都会灿烂的笑,还小的时候,他倒是错愕过她与其木格的几分相似,长大些以后,便不像了。
想起来,那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仔仔细细盯着其木格以外的女子看了那么久。
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拓跋翊下了角楼,至于和宸妃如何了,倒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太后的心放下了一半,闭着眼睛呢喃一句:“去了便好,去了便好。”
夜间拓跋翊直接宿在了乾清宫,大概是因为夜雨声烦的缘故,睡得很不踏实。许久未曾再梦见的梦竟然又重新梦着了。
梦里他又回到了十三岁,阖宫晚宴的那晚,被他逮着个鬼鬼祟祟要溜出去玩儿的姑娘,神使鬼差的,他也贪玩了一回,两人去了太液池边玩耍。
她的脸朦胧得很,夜色下,更加看不清楚。“我们来玩捉迷藏吧。你要是找到我,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她的声音清脆又温柔,拓跋翊记得那个背影,她跑了一会儿,侧过脸来,对着他笑起来。
他闭着眼睛在太液池边倒数,突然不知怎么的,整个人就落进了水中,太液池的水真冷,他撞上池中的假山,疼得只剩脑中的一片混沌。
“你怎么还没找到我。”
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乎在哭。拓跋翊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慢慢浮上水面,空气冲进肺里的瞬间,惊醒着坐了起来。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全是汗珠。怎么又做这个梦了?梦中的姑娘,他不是已经找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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