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五）

狐狸嗤笑一声，随手将那手里的桃一撇道：“不敢，还是您的山头。这遍地猴子猴孙我怎么敢。”

似乎是响应她的话，还有两只猴子应和的叫了两声。

“只是过来看看。”猴子顿了顿道，“我听她说，你想……见我。”

很奇怪，他们竟然还能有这样平静闲聊的日子。狐狸眨眨眼，莫名有些想笑。

“那她估计听错了，我的意思是，无论你们哪个，都不要再扰我清净才好。”

猴子笑笑完全不接这茬转而道：“听说那臭道士前几日来了？”

“来了，跟个小女孩一起，遭报应了，还有别的要问的吗？”狐狸打了个哈欠。

沉默半晌，猴子带着一群小猴子下了山。

山头重回安静。

要说人间的茶，那可真是狐狸的心头好。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爱上的，总之闲来无事狐狸就愿意泡一杯茶，苦涩绵长。

原本是最厌的苦味如今却成为了日常中不可或缺的物件，狐狸偶尔还会去人间的茶馆点一壶茶，坐着听别人的那些是非。

有的故事断断续续竟然也叫她听了个全，还有些面孔都见熟了，还会同她打个招呼。

狐狸不愿意说话，便安心坐起了这茶馆里的倾听者。久而久之竟然还会有人主动同她诉说，狐狸也就当听个乐子。

那是个人类的幼崽，娇俏模样的小姑娘偏生为情所困，也算是投缘了，她倒是总和狐狸凑在一起。有时说说自己的事，有时俩人就一起喝茶。

“要是没有心就好了。”小姑娘撑着脸说道。

狐狸咽下一口大红袍，对此不置一词。

“若是那样是不是就自由了……”就在她以为狐狸也会像往常一样沉默时她说话了。

“不会的。”狐狸说道。

我的灵魂永远也不会自由，我的过去与那些数不清的记忆纠缠盘绕绘制成如今的我，我又如何会自由呢？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一笑，“看来姑娘也是有故事的人。”她也喝了口茶，目光有些游离，“我只是……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了。”

那是狐狸最后一次见到小姑娘，茶馆里人来人往，没有人会在意少了个谁。

狐狸也依旧一狐一茶，只不过再也没遇见跟她搭话的女孩了。

倒也不是对那颗心有什么执念，一定要寻回，狐狸只是想啊……至少也得让它得一件自己所求的东西吧，哪怕这是她本来就该有的……

真正含有情意的宝贝不会在集市中贩卖，因为珍贵。

可狐狸还是喜欢闲时逛一逛集市，因为周遭人来人往，就好像她也有了要去的地方，要寻的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超脱三界，无欲无求，恍若活死人只是漂浮在这，而非活着。

所以她没有剜那个小姑娘的心。

狐狸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跟那些人类做的约定是公平的。可她本就是妖啊，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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