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晕啊,为什么头会这么晕呢?
姑娘在男人面前踉踉跄跄,只觉得迄今为止的情愫恍然间都成了笑话,脚下虚浮到连站都站不起来。
什么啊,什么啊!这个讨厌的、饱经沧桑的男人,明明就爱或不爱、喜欢或不喜欢这样简单到一言而决的问题,都能弄出这么叫人头痛又纠结的答案吗?
她只有三百岁,是个小孩子。一万年或者十万年前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一万年或者十万年前的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就只是自己,阿青就只是阿青。
她会喜欢这家伙,和多少万年前发生过什么毫无关联。
可那家伙喜欢的,只是她无从知晓的幻影。
要是这样的话,就是不喜欢她的了。
那她也不要再喜欢他了。
宁静祥和的大青山麓就此鸣动不休,灵力汹涌而来,积聚在少女身体中,掌心内。她笑起来,倔强又孤傲,好像在这转瞬间忽然长大。
明明最不想变成别人的影子,可这桀骜不羁反而真的像极了曾经。
“管你是什么火灵王木灵王,姑娘既不认得也没兴趣!”
澎湃的灵力满溢而出,回归了男人的身体。
“我也不要你的灵力,一点儿也不要,所以都还给你!”
她眼睁睁地看着巨力咆哮如山海崩催,那多少有她一丝怨气蕴含其中。却万万没想到趁着那家伙躲避这波涛般的怒潮时,早就蛰伏不知多久的猴儿拼了命地从斜刺里扑出,亮出尖锐的指爪,狠狠戳向了男人的脖颈。
“她都说没兴趣了,你为什么还不快滚呢!”
须臾一瞬,尘埃落定。
男人喉间多了五道深可及骨的傷,鲜血汩汩地涌,簌簌地流,染红了衣襟还止不住。
可血在刹那又变成了火,烧过之后便全无痕迹。
就连姑娘怒而爆发的澎湃大力也不过如清风拂面,区区野兽的指爪又怎能伤得了五行圣王。
但那股大力,哪怕只是些微余波,也足以取了猴儿的命。
姑娘慌忙扑上惊声尖叫,扑簌簌的眼泪落如断线的珠。可猴儿终究只是猴儿,生命孱弱在圣王与山鬼面前不值一提,就连死前最后想说什么都来不及出口,只有那一对圆睁明亮、不肯瞑目的眼,似乎还在诉说着对姑娘无以言表的爱意。
……哪怕它终归只是只猴儿。
后来……后来怎样了呢?
从树梢坠落其实不过转眼之间,脑海中却早已把昔年昔日的过往转了个遍。
都说人之将死,便会回忆起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过去,或许正是此刻了。
她记起自己抱起猴儿飞奔回大青山的密林之间,发誓再也不会出来与他相见。他却也不肯走,带着麾下的大军,日日夜夜只是守在外间,丝毫不肯越雷池一步。
忘了有多少次,她在夜色下攀上树梢远远眺望,熊熊燃烧的大军仿佛早就忘记了天下之大,只是为了他们重又复生的王,驻足此间逡巡不去。漫天红霞赶走了天穹下本应厚重的黑,正中的营帐外总能看到那鲜艳的影。
隔绝二人的距离明明一眼就可洞穿,但时移世易,时光荏苒,一条小小的生命化作天堑,万年前的幻影横亘其中,他们终究只能彼此遥遥相望,再也没有朝彼此前进一步的力气。
或许是前世的冤孽终究还未能彻底得到报偿吧?哪怕死过一次又如赤子般活转来,却还是无法得到幸福。
然而姑娘不知道,终有一天就连遥遥相望……都会成为奢求。
火灵王现世惹得天下震动,土灵、金灵本是猝不及防,虽然他把大好的时光都抛掷在无意义的等待中,敌人却也终于缓过神来,再不会客气了。
那一夜之间,忽地朔风呼啸、铅云卷舞,从来四季常青的大青山麓却飘洒起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漫天白影之下,火灵大军煊赫的焰色都萎靡下几分。夜半之时,姑娘虽顶风冒雪却还是登高眺望,这一次映入眼帘的却与之前再不相同。
再也没有了路途迢迢的无奈哀苦,这样的日子终于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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