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无非民国：陪你（陈伟霆）

陈伟霆一连几天都行色匆匆，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不免有些担心。

这天丁副官过来说，

丁副官：三姨太，请您立刻收拾东西，我来接您和大太太去上海

我心中一凛——已经严重到我们不得不离开这里的地步了吗？

楚年年：那我爹娘……

丁副官：三姨太放心，司令已经另外派人去接他们二老，我们在火车站集合

我点了点头，便立刻收拾好东西下楼，唐之龄早早已等了许久的样子，看到我有些恼怒地说，

唐之龄：怎么这样慢？

我们慌慌忙忙地坐上车，沿路便感觉到了冷峻的气氛，不时有枪炮声飞机声传来，我不由提起了一颗心，焦急地问开车的丁副官，

楚年年：司令是跟我们在火车站会合吗？

丁副官脸色变了变，慢慢说，

丁副官：司令不走

楚年年：什么？

我霍然一惊，差点就碰到头——我怎么忘记了，他是沈南军区的司令，怎么可能像我们一样说走就走？

楚年年：停车！

我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楚年年：我要回去

丁副官一怔，

陈伟霆：司令吩咐我送太太和您去上海，如果没送到……

唐之龄厌恶地看了我一眼，

唐之龄：你想死也不要拖累别人

我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高声冲丁副官说，

楚年年：你再不停车我就跳下去！

他眼里闪过愕然，仍旧将车停在路边，我说，

楚年年：你送大太太去上海，我要留在这里

丁副官仍在犹豫，唐之龄猛地一跺脚探过身子将我这边的车门打开，一下子将我推下车，恶狠狠地对我喊了一句，

唐之龄：快滚！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车子便扬长而去。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个时候，居然恨不能立刻逃走，丝毫没有想过跟他共同患难。

忽然间，我有些心疼。

我不顾一切地往冯公馆跑去。

轰隆隆的飞机声就在我头顶，枪炮声似乎也近在咫尺，可是这些我都顾不得。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如此迫切地希望想回到他身边，过往的一切仿佛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一一涌现，他逼迫我嫁给她，我替宋为民挡了那一枪，我们失去了孩子和他……那么愤恨的眼神。

在那一瞬间，我那么害怕我再也见不到他。

我回到家的时候，他正孤零零地站在客厅里打量着墙上那幅画，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

陈伟霆：送走太太和年年了？

我便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

那一刹那，我看到他的脸，心底的恐惧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平静。

他似乎彻底被我震惊了，恍惚了好久，才忽然生气地说，

陈伟霆：你怎么没走？

我就勉强笑了笑，

楚年年：我不走……我……没去过上海，我害怕我不适应……

陈伟霆：简直胡闹！你不知道马上要打仗了吗？

他愤怒地在来回踱步，就要伸手去打电话，

陈伟霆：我这就叫人送你走

猛地按住他的手，抬起头直直看着他说，

楚年年：你别送我走

他僵在原地，抬头看着我，喊了一声，

陈伟霆：年年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伸手抱住我，带着一丝期望似的问，

陈伟霆：你为什么不走？

我将头贴在他胸口，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停顿片刻，我听到自己说，

楚年年：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是我的错

他抱住我的手臂松了松，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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