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红颜白骨 (2-1)

周大姑娘病了，高烧不退，一直不停的说胡话。周府将整个京城最好的大夫都给请了过来，最后还拿了周尚书的帖子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

太医说是风邪入体，惊悸之症，开了一些退热的药，可是热度就是退不下来。

周夫人在大姑娘的旁边守了好几日，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被春桃给劝了回去。

我送了夫人出去之后，回到大姑娘的房间里，已经是入秋了，窗外的玉兰的叶子已经泛黄，一阵风吹来，便有几片叶子掉落下来。

“叶子都落了，是秋天到了吗？”我一回头便看到大姑娘靠坐在床头，眼睛看着窗外的玉兰树。

因为几日的高热她的脸色酡红，嘴唇干裂的起了白色的皮屑。

我几步走了过去，端了水给她润一润嘴唇。

“姑娘什么时候醒的？可有哪里不舒服？”

相比前几日的昏沉，今日的大姑娘显得精神很多，眼睛都有了神采。看着她眼中的亮光，我的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姑姑，现在是秋日了吗？”大姑娘浅浅的抿了一口水，嘴角的干皮被水润湿了，嘴唇红的艳丽。

“是的，姑娘已经入秋了！”

“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也正好是秋天，原来才一年的时间啊！我以为都过了一辈子了！”大姑娘的气息不稳，说了两句便咳嗽起来。

“姑娘躺着养养精神！病里不要想太多，等病好了，又是大好的年华，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轻轻的拍了拍大姑娘的背，手底下的触感让我有些心惊，也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她便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像是全部的生命力都被抽干了一样。

“姑姑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的身子我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不过大梦一场，这场梦该醒了！”

她闭着眼睛青丝散了满枕，黑发将她的脸衬得更加的苍白，她的整个人也如纸上画的一般，洇在雾气中隐隐约约。

我坐在床边看着大姑娘，恍惚见还记得第一眼看到她时，她还是一副颜色艳丽的工笔丽人，此刻却褪色成了写意山水。

午后，我被一阵雷声给惊醒，一抬头便看到大姑娘坐在镜子前梳妆，我顿时所有的睡衣都飞了。

她从镜子里看到我，回过头来看着我，嘴角噙笑。

“姑姑醒了？麻烦姑姑去请母亲过来，我想跟母亲说一会话！”

听到大姑娘的话我的脊背都一阵的发凉，赶紧的叫了姑娘的贴身丫头进来伺候着，我一路跑着去了夫人的院子。

夫人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平日里的在门口的洒扫婆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春桃也没有看到人影，只是大姑娘的事情太过于紧急，我也顾不得这些反常的地方了，跑到夫人的房门前正要敲门，却听到房间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是尚书大人。

“你怎么还不明白，她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仙师都说的清清楚楚了，她是个孤魂野鬼，夺舍了我们的女儿，只有她死了我们的敏儿才能回来！”

周尚书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淡，在他的心中早就认定了现在的大姑娘是被孤魂野鬼夺舍了的。

“那个道士在胡说八道，敏儿只是跳脱了些，她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孤魂野鬼！虎毒还不食子，你居然要自己女儿的命！”周夫人的声音尖锐，像是一只被逼到了极限的母狼。

我是不信鬼神的，虽然大姑娘经常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可是在我看来大约是看多了闲书一时陷入了幻想，或者说她的脑子有病，我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的真假。

“夫人呐！你糊涂了啊！”周尚书这个人好像面对女人的时候永远都是这般温柔，他用温柔的态度来说最冷酷的话。

“阳明山三清观的仙师，那可是先帝亲封的通天仙师啊！他的本领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通天彻地！他说敏儿是孤魂野鬼哪里会错！你只是太爱敏儿了，所以看不清现实！没有关系！为夫。。。”

“呸，先帝也是个昏聩之辈，荒唐事情做的还少吗！他封的仙师，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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