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梅花咋开

“谢谢你，南汐……我真的……”少年后面的话沈南汐没有听清，被淹没在风雪中。

荣家祠堂，成百上千的排位被罗列在此，烛灯长明。荣时锦拉着女孩的手，微不可察地蜷缩，他荣家守将祖祖辈辈为国家开疆拓土，护卫百姓，而这些，只是仅仅能找到尸骨的先辈们，还有无数亡魂回不了家，无法得到供奉，死后也无法归祖。此刻，两位少年都一脸严肃，神情庄重而肃穆，对于保家卫国的先辈们，心中升起满满的敬意。两个人慢慢地走到荣家二将军荣立的碑牌前，碑牌看起来很新，周围很干净，供前还有新鲜的点心水果，预示着在这之前的确有人来过。

少年拉着女孩跪在碑前，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磕了三个头，“叔父，这位，是我将来，也会是一辈子的妻子，沈太傅的嫡女，沈南汐。这么多年我都不敢来见你，是我的错，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祝福我们的......“少年眼神坚定，言语虔诚，就像是东国礼佛最虔诚的信徒向着神明许愿一样。

大雪似乎下得格外大，祠堂里的蜡烛有些飘忽不定，其中一些，已经有些燃尽了。生命在此刻，显得那么庄重。

沈南汐大概知道，那位，就是京都胥家老爷子的嫡长女，季思。也就是太保夫人的长姐，唯一不同的是，季思随母姓，而胥念随父姓。京都的日子属实有些无聊，这些事情，早已经被传颂千里，广为人知。以前沈南汐只知道那位季小姐早年丧夫，可是朝廷却特许其诰命夫人的名号，并且这位女子丧夫之后，朝廷允许其改嫁后仍然可以持有诰命夫人的头衔，并且领取那份俸禄。

后面的事情沈南汐不太清楚，一旁的荣时锦却主动开了口，”婶婶这么多年并未再嫁，只是帮着去军营训练女子兵，其余的时间，就是来这祠堂祭拜叔父，再者，其实，有好几次，她都偷偷回过西疆去看过祖父母，还有曾经叔叔婶婶他们一起呆过的、有那些回忆的地方......"

回家的马车有些颠簸，好几次都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可是回忆却止不住地往前引。

沈南汐发觉，无论是在西疆还是在京都，荣时锦的身上有许多自己不知道，或者不清楚的秘密。她好像，也没那么了解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看不懂，她惊觉自己的怀疑，可是总有一道墙隔在心上，那是他们两个人都无法打破的，都无法对对方吐露的，想要永远藏在心底的秘密。

入夜，北风呼啸，那梅花突然开了，开得遮遮掩掩，须得仔细观察，才能看得清，看得细，看得懂。沈家偏院，一堆丫鬟婆子围坐在一起，听着秋香讲那些发生在西疆的趣事，大家几年未见，却不觉得生疏，只是有几位年长一些的姐姐，已经嫁做人妇，今后很难再见面了。这才回来一两天，沈家想着，得过些日子，再为荣家小世子正名，也为两位佳偶，接风洗尘，于是大家又过了一段休闲的日子。

这几日沈南汐也忙着给各位好友写信，顺便告诉了她们自己的事情，在西疆这几年，书信里女孩并未明说荣时锦具体的身份，只是说自己有心仪的人了，如今一来，自己怕是有得说了。前前后后几十封信件进出沈府，府里跑腿的丫鬟光是进出大门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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