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绮罗不是普通人,他是知道的。第二次归家前,他带着兵巡逻时曾经和一个小队的日本人火并。那时候他很有些不管不顾,一直冲在最前。虽然最后取得了胜利,他却差点被人在脑袋上打了个对穿。他永远记得那时候他一直贴身放在胸口的一对纸人,突然像有了意识一样从他的军服之中破衣而出,红光大盛,将他推出去好远。待他回过神,他人已经躺倒在地上,而那日本兵的子弹,就打在离他一尺之遥的树上。
而那纸人是岳绮罗给的。
纸人只能使用一次,且发动后,施术人自然也会得知。那次胜利后,张大田戴了新的军功章回家。他看到了岳绮罗,岳绮罗还是那副模样,可是不对他笑,也不看他。直到他晚上摸黑进了岳绮罗的房间,才被幽暗的烛火之中,满屋挂着的纸人吓了一跳。他还记得岳绮罗问他:
岳绮罗:“你都知道了,你怕我吗?”
他也记得自己回答:
张显宗:“本就不怕。且这命是你给的,我更不会怕。”
烛火摇曳之中,岳绮罗笑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笑的那样残忍、邪恶,却又那样好看。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岳绮罗才是最真实的绮罗,过去她表现出来的端庄、贤惠,不过是一张外皮。
岳绮罗对张大田即刻颐气指使起来,可是张大田却甘之如饴。他想,自己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哪怕她笑着对他说想吃人,他也会二话不说提枪就走。
岳绮罗果真提了,而他也果真提枪就走。待他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脑花奉到她面前时,岳绮罗却吃了两口又恹恹地推了,张大田也不恼,又从厨房端豆花给她吃。
岳绮罗仍旧不必问这脑花原本是从哪里来的,因为她知道,因为张大田就是张显宗,他总会像从前那样处理好。
她很是折磨了张大田一番,常常叫他三更半夜起床给自己做东做西,亦或者提些三伏天里想看雪、二月天里想看花的刁钻要求。
可是张大田总是那副笑着的模样,一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永远都是不曾改变过的深情。她慢慢折磨的累了,就也有些心疼。初始她对这种新的心情还有害怕,可是最后还是慢慢沉浸其中。
日子一久,张大田家中有河东狮吼的事就传了出去,倒也叫他省了好些麻烦。
张大田就喜欢这样供着岳绮罗,并不怕她要吸人精气或吃人脑髓。只不过除了那次她提过以外,之后直到他作为“张大田”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也再没有机会为她弄过一次人脑。绮罗不说的事情,他就不问。这也是他了解了真正的岳绮罗之后,一夜之间琢磨出来的道理。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过得轻松又自在。岳绮罗不必再操持家务,烦恼如何使用纸人才不会被发现,亦或是为家里的大事小事耗心神。她只需要待在家里,像一个小小的狐仙一样被他高高的供起就好。岳绮罗想,就算她十天半个月不理他,他也会因为自己一个微笑就欣喜若狂。可是她自己也终究开始有些舍不得离开他,甚至觉得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们一起走过许许多多个春夏秋冬,一起走到张大田的两鬓都生了白发,而她再如何细心保养自己的脸,镜子里也是一个妇人的模样了。
那天她发了脾气,摔了梳妆台上的靶镜。张大田听到动静,从书房匆匆赶来问她怎么了。岳绮罗想抱怨几句,却骤然发觉自己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一夜之间好像又老了好几岁。岳绮罗板起脸问他:
岳绮罗:“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张大田就在她面前蹲下来,把头埋在她腿间:
张显宗:“绮罗,过几天……我可能会有些事。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法兰西看看吗?我已经安排好,下个月三号就叫小冯送你去法兰西……”
岳绮罗:“张显宗!”
岳绮罗那时用两只手捧了他的脸,一双黑得出奇的眼睛看向他:
岳绮罗:“你要做什么?”
张大田很喜欢听她叫自己“张显宗”,他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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