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意（5）

“哦对了，还有一点，你以为谁都能学凌影剑法么？我桓家立府以来，能习得并且不走火入魔之人，不超过十个，除家主以外，都是影君。旁的不说，即便是我母亲和父亲，都没有掌握。所以，阿珩实在是天纵奇才啊。”也是，能在几家联合追杀中且战且退，护她逃出生天，逃亡三千里，也是极为难得的了。

“属下还以为只是寻常功法……”也难怪家主虽然给了他功法，却从来没有问过进展，只让他自学即可，想来并没有报什么希望，所以后来看他学成了才如此惊讶。

“你知道，为什么凌影剑法虽然算不得极为难学，却罕有人能掌握吗？”

“属下不知，愿闻其详。”

“凌云弄影，乘月忘归。凌影和月归都是绝世功法，月归已失踪数百年，无人知其下落，而凌影为我桓家所掌。世人不知，凌影要求最高的，并非是修炼之人有多卓越的天赋和根骨，而是始终如一的剑心。”

“剑心？”

“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剑心也是如此，数十年如一，绝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心性稍有毫厘之差，便会前功尽弃。况且，练此功法，一日不习便会荒废，百日都无法补救。所以，凌影贵就贵在如一和坚持。而这些，阿珩都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才能为凌影所承认。那现在，阿珩还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吗？”

主人费了这般口舌，娓娓道来，只为了打消他的自卑么？这般无微不至的心意，即使冷硬如他，也动容不已。女孩温温软软、细致耐心的话语在他的心湖上激起一片涟漪。

梓珩原以为自己普通到入了人海就无人认识，却突然知晓了自己的一切都来自于本家这么多年的栽培，这般用心，足以让他舍生忘死、肝脑涂地。

而且……他已经得到认可了吗？他原来也是很厉害的吗？已经，有陪伴少主身边的资格了吗……

如果他没有听错，少主刚刚好像说希望他成为影君？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这份见不得光、本来要随他几十年后带入墓穴的感情，竟也是有可能的么？

梓珩原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即使现在心里盈满了欢喜，也不过是嘴角微微上提一分，眼里光芒跃动起来。

桓千幽一直注视着他，自然也捕捉到了他的神情变化，面色更加温柔：“阿珩，你听我说，我们慢慢来好不好？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告诉我。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只要一想到未来有你在，我就永远不会畏葸不前。阿珩，你不知道，你对我非常非常重要，重要到了你想象不到的程度，所以你不需要这么否认自己，相信自己，也相信我的眼光，好不好？”

少主薄唇轻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涤荡他的灵魂，重塑着他的信仰，喜悦从心底那片焦黑的废墟上开出了花，如鱼入水，游走在灵肉和血脉中。

这样开心的感情，是他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极为陌生。

所以他阖了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好，我的主人。”

这是全心全意只为他着想的，他放在心尖尖上捧着仰望着的最喜欢的主人。梓珩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爱她，一如既往，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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