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念念不忘的人,桓千幽觉得浑身上下无不轻快,托着腮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盯着人看,怎么看也看不够,越看越好看。
那是和记忆中分毫不差的容颜,清冷如霜,肤白似瓷,眉峰习惯性微蹙,俊逸非凡。那双眼里素来是静澜无波,如沉渊墨夜,又似明镜青霜,带着云淡风轻的安然,仿佛对这世间繁华三千全无留恋,下一瞬便会乘鹤远去,杳杳无迹。
梓珩如坐针毡,总觉锋芒在背,正欲行礼告退,桓千幽不乐意了,扬起下巴,攥着人袖子不肯放:“你是我的人,还想往哪去?以后不许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要时时刻刻不离我左右!”
她觉得这句话语气有点生硬,顿了顿,悄悄打量一下他的脸色,软声道:“好啦,我不是这个意思,别生我的气,嗯?”
梓珩深深觉得,要么是他今天没有睡醒,要么就是主人今天吃错了药,怎么这么不对劲?这个梦这么长的吗?还不醒?他浑浑噩噩道:“梓珩不敢。”
桓千幽皱起眉想了想,扬声问:“母亲还没有回来吗?”
影卫摇摇头,正了脸色,沉稳道:“回主人,家主大人处理完家族事务,正在归来的路途上,仍需两日方归。”
她应了一声,目露沉思:有人暗中觊觎桓家的事情,该和母亲提提了,做好准备,来个瓮中捉鳖也不错,可惜现在他们还没有露出来什么马脚。
还有梓珩的影君一事,她想让母亲早日认可梓珩的身份,不然就这人的害羞劲,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属于她?
桓千幽惆怅望天。
她思来想去,脸色阴晴不定,长吁短叹。
梓珩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便低垂眼帘,眸色黯然,心里七上八下,也不敢多言。
于是屋里一时静谧下来,只闻轩窗外鸟雀啁啾,檐下风铃轻响,暮春的桃李芬芳循着习风在书房里打转,携来半缕暗香盈袖。
桓千幽暗暗叹气,理好思绪,沉下心来,提笔落墨,龙飞凤舞,行云流水。
不多时,那些小人明里暗里的勾当便一一落在纸上,触目惊心。
包括如何栽赃嫁祸桓家,如何欺瞒拐骗桓家小少主,如何暗中作诡毁掉桓家在凛北多年的经营和信誉……
这些名字中,凛南陆家竟赫然在列。陆家先代家主原是桓府随从,后因救主有功、废掉一眼一腿而受家主赏赐独立出府建家立业,桓府也帮衬许多,两家世代交好,说是肝胆相照也不为过。
谁曾想陆家何时竟生出这般恶毒心思,要联合岷东祁都各家灭桓府满门呢?
真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母亲知道了,会很难过的吧?
她还记得幼时陆家遣了不少侍卫来精进武艺,桓府人前人后出力,所有用物一应齐全,吃穿住用不说是最好最优的,亦不曾短了他们,何至于此?
可恶,不行,越想越气得慌,想骂人。桓千幽回忆至一半,不由得咬牙切齿,气呼呼地丢了笔。
上好的紫毫笔在洒金宣上重重画出一道,可怜巴巴地被主人弃在一旁,窝在小角落里。她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自然是吸引了心上人的注意。
那双澄澈得能映出云影天光的烟水眸子其实一直都在她的身上逡巡,见她愤然丢笔,面色不善,心念主上的少年生出了些担忧,试探着行近,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地上的笔,恭恭敬敬地摆在砚台上。
桓千幽随着他的动作看去,愣了片刻,气恼忧伤皆化为雾霭消散,心里眼里只剩下了那一人。
那人在刀光剑影里护她周全,在寂静长夜拥她入怀,在危难当头时以身换命,是她在苦涩尘世众生纷纭里心尖上的一捧光,生纷纭里心尖上的一捧光,是她倾尽天下愿把所有最美好最纯澈的珍宝都献到他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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