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看着崔雯屏的衣饰,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按下心头极度的不适,成源按下眉头沉声说道:“崔良娣今日这发饰和衣服的配色,过艳近俗,于良娣本人极为不合,也没有什么好的意头,日后在东宫,还是少穿为妙。便是太子妃有令,也不必过于铺张。一切尽可以‘宜‘为念。”
崔雯屏诺诺应下,却在那一瞬间暗自好笑。外人不明白,可是作为东宫妃妾,谁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宁王夫妇之间的那点鸡毛飞上天的恩怨纠葛。别忘了,她们时常来往的人中还有一个早就在太子妃入宫前就在东宫的吴绢呢。这太子的喜好和忌讳,她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也自然更明白,太子最忌讳的,自然是她这身装束的颜色。看到太子如今的情态,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发笑。
得,待回到琉光殿,她一定要关起门来大笑一通。
一刻钟后,严煜被怒气冲冲的成源接连十二道指令加急传唤到了麒德殿内。严煜进来时殿内只有成源一人,穿着装扮和之前一丝不变,脸色又黑又冷硬,像块被火熏过的石头。方才他去尚食那里传了殿下的夜宵,回来听得崔良娣,李良媛,吴奉仪已奉命来给殿下送过夜宵了,他以为自己是多此一举,正想着要不要遣人撤回吩咐,就被成源一迭声儿的命令给召唤了进来。
看到成源的脸色,严煜立刻察觉到事情恐怕不好。他迅速扫了一圈殿内的情况——桌上书本奏折已分类摆放完毕,桌面整洁干净,除了纸笔,没有任何旁的东西。结合成源差到极致的脸色,严煜立刻明白,殿下不仅没有用过夜宵,还因为方才的事儿气得不轻。
至于什么事情,严煜猜得出,但是严煜不敢问。
严煜抱拳行礼的姿势保持了良久,太子殿下终于开了尊口,语气不闻有任何波动:“往何处去了这许久?”
严煜没有抬头,继续保持头与双臂几乎齐平的姿势:“尚食不晓得陛下需食用哪些宵夜可有食补之效,属下怕误事,就前去嘱咐了一番。”
成源的目光盯在严煜身上,仿佛透过他看明白了什么。严煜感受到他的目光,一横心说出了其中的私密:“殿下批阅奏折,属下在外值守时,濂珠曾来过,递给属下一张太子食补元气精神的单子。上头说了殿下素来的口味和相应所需的宵夜。”
成源目光闪烁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无波:“濂珠来时是何等模样?”
严煜回想之前情形,审慎答道:“看不出慌乱,也不见得多么避人耳目。只是她行止匆匆,递了单子就走,似是不愿与东宫有旁的瓜葛。似乎,是她自家自作主张……”
眼看着成源脸色越来越沉,严煜乖绝地选择了住嘴。
成源似是有些疲惫,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淡淡道:“如此,今儿一切照旧。今儿费心,你巡完这一班,就回去歇着吧。养足精神,一切诸事,明儿再议。”
严煜悄悄看了成源一眼,欲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便开口。心下思量一番,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退了出去。
等到严煜退出了麒德殿,成源走到书架前,“咔哒”一声打开暗格,取出其中一个檀木盒子,抚摸良久。打开来,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支缀着珍珠流苏的簪子,簪头一支红梅静静地开放,在灯下闪耀着光彩。成源默默看着那支簪子,伸手轻轻摩挲,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与遐思。
珍珠颗颗圆润光泽,上头的红梅却艳而不骄,坚定地散发着傲雪的坚韧,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或许正是这圆润与坚韧的结合,让他深陷其中,从此无法从中抽出身来,只能把她小心翼翼地藏起,时不时地拿出来细看摩挲。物是人之精神之气的寄托与凝聚,是这簪子自身的品质和它上头的气息,引他流连,让他沉醉。物如此,人亦如此。
或许,一切早在最初的时刻就有了既定的轨道,而他,只不过顺轨而行,一路向前,再不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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