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维英记（17）

“烨儿！烨儿！不！不！”

　　崇公子终于疯了一般扑了过来，把龚月伦往旁边一推，将赵烨正在慢慢失去温度的身体抢了过来。

　　一旁的王凯蔚，听到了崇公子这么称呼赵烨，看到了他对赵烨的这般特殊，顿时心头一跳，一个名字在他的脑中涌出。他绝对不会认错，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赵澜无疑了！

　　赵澜，那个二十年前就该死了的人，如今正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抱着正在失去生命的赵烨痛哭。

　　王凯蔚觉得脑子都要炸了。原本都该死了的人，如今却一个个地都出现在了他眼前，都一个一个无声却又扎心地告诉他：你被骗了！你一直都被骗了！

　　“烨儿！烨儿！别睡！别睡啊！看看爹！看看爹啊！”

　　这边的崇公子终于拿去了将脸遮的严严实实地面具，露出了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苍劲有力的眉毛，眼角微微向下的不大却有神的眼，坚挺的鼻，有些厚的唇......与赵烨竟是那么地像。

　　此人正是赵烨之父，赵澜。

　　赵澜嘶吼着，痛哭着，咆哮着，可怀里的人却再没有睁开眼看他一眼，似乎方才与龚月伦的对话便已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赵澜抱着赵烨跪在了地上，背对着王凯蔚，痛哭着。

　　王凯蔚见了，脚下微动，转瞬便来到了龚月伦身边，再一眨眼，就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龚月伦像个木偶般被王凯蔚拉着远离了赵澜，她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仿佛连呼吸也没有了一般，只有未干的泪痕和通红的眼角，显示出她还活着。

　　“凯！”

　　一旁的徐伶见王凯蔚拉走了龚月伦，却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嫉妒又伤心。

　　可尽管她叫出来声，王凯蔚还是未看她一眼。

　　此时的王凯蔚，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沉静地不像个人，而像一个机器，毫无感情的机器。

　　龚月伦看着远处赵烨彻底软去的身体，以手握拳，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杂乱无章地顺着未干的泪痕流下。

　　但现在，再也不会有一个温柔的男子递给她手帕，轻声对她说一声别哭了，再也没有了......

　　王凯蔚转身看着龚月伦：“你就这么难受吗？”

　　龚月伦不答，只是一个劲地捂着嘴。

　　王凯蔚叹了口气，低头从袖中掏出了一张手帕，递到了龚月伦眼前。

　　“拿走！”

　　龚月伦一把打开了王凯蔚的手。

　　“你不是他！”

　　手帕在空中翻了个身，颤抖着，徒劳地挣扎着，可最后，还是慢慢地，慢慢地，落在了地上，连声音都没有。

　　王凯蔚看着手帕狼狈地落在地上，也不去捡，就这么看着那张掉落在地的手帕，仿佛在看他自己......

　　“王凯蔚，我们赵家到底欠了你什么了！”

　　原处的赵澜终于收拾好了情绪，近乎虔诚地将赵烨轻轻地放在了地上，闭眼复又睁开，脚步微移，转身面向了王凯蔚。

　　王凯蔚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你杀我妻子，屠我全家，夺我性命，占我家产，如今连烨儿都被你害死了，你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赵澜便抽出藏在斗篷里的剑，魅影般冲向了王凯蔚。

　　王凯蔚看的真切，那不是他自己的剑，是赵烨的。

　　看着向自己而来的锋利的剑，王凯蔚不动，却是闭上了眼，薄唇微动。

　　当他睁眼时，剑已距他一个手指远。

　　可那剑，却怎么也不能再前进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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