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那日,极其隆重,老天君竟请动了战神墨渊和东华帝君同赴往生海彼岸迎亲,委实不易。
白浅不记得那日她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唯独记得,往生海畔的雨时花开的格外艳丽,她的师父一身明黄衣袍立在往生海彼岸,对她淡笑,似她五万岁时初上昆仑虚的那日一样……
往事越来越模糊,遥远,她跟夜华成婚已然七十七载……
夜华待她很好,一直很好,可她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缺什么呢?她也说不清,心里那块空落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近日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梦里烈焰滔天,那个扑向东皇钟的玄袍身影突然变成了一身玄晶铠甲,立在赤红的空中对着她说,“等我……”
那个人是她的师父,墨渊……
白浅站在瑶池的白玉雕栏边,凝望着那一池艳丽名贵的芙蕖出神,良久,不自觉的轻叹,自项间摸出玉坠,似是万般珍重,素白手指在莹润的玉坠上轻轻摩挲,这是她大婚前她的师父墨渊送给她的,她自戴上那日便未离身过……
天宫的日子索然无味,不过短短七十余年,却已将她的性子磨的平静如水了,可这两日她却总是心绪不宁,成婚后这七十年,她跟夜华每年都会去昆仑虚一趟,可惜每年墨渊都是在闭关,她一面也未见到过……
“浅浅,怎的这么晚了还没睡,我不是让人传话来说让你先睡么……”
夜华远远的便看见白浅一个人立在瑶池边神色忧郁。他心中愧疚,将她娶回来却没时间多陪她,她本是活泼的性子,在青丘自有散漫惯了,天宫里规矩多,他再怎样宠着她,却也终究不能让她像在青丘时一样自在的,有时看着她沉闷的样子,他会想是不是他做错了,是不是他不该费劲心力将她拴在自己身边……
若是……她跟墨渊在一起,是不是会比现在快乐……
可是他爱她啊,他不能没有她,他做素素时他护不住她,如今她是白浅,又正好与他有婚约,这不是天意么?又让他如何甘心放手……
他快步到她身前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暖着,柔声道,“夜里出来怎的不知加件外袍,”说着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
白浅暗自感叹,若是他母妃乐胥看到此情此景,定又会说她不懂事了……
她任由他牵着往寝殿漫步,她知他的辛苦,天宫中大小事都是他这个太子担着,回来还要陪她,他费劲心思想哄她开心,她是知道的,只是在这牢笼一样的天宫,她真的开心不起来……
夜凉如水,她缓声道,“夜华,我明日想回昆仑虚看看……”默了默,“最近总觉得心绪不宁,我有点担心师父……”
他脚步顿了顿,又漾起温柔宠溺的笑,“好,后****一道回去吧
,最近各部又有动乱,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等我一日可好?”
“好……”
那时白浅不知,那一声好,竟是生生让她错过了他的最后一面……
那日一早,她早早的起床,收拾妥当,换了身素雅的裙子,摘掉头上那些累赘的金珠宝饰,正要出门之际,天地突然振动,空中浓云迅拢,不过片刻后便听见一声又一声的钟鸣,她一口鲜血奔涌而出,那是昆仑虚的钟声,钟声悲鸣,龙吟凄凄,她的师父出事了……
她赶到昆仑虚时,昆仑虚的一众弟子也都赶了回来,跪在清虚洞前,低泣……
她踉跄的跨进洞中,石塌,白衣,他双眸浅合,似是睡着了一般,如七万年前一样……
她踩着软绵的步子,艰难的挪到石塌边,她握住他的手,声音很轻很轻,“师父,别睡了,十七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十七?”
声音控制不住的打颤,“师父,你的小十七回来了,你,你睁开眼睛看看十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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