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传 · 春光

美丽的彩屑漫天。金碧辉煌的大堂上装扮整洁而又奢华，秀丽的纱布吊着，几位伴娘说着笑着，乐工弹奏着清新缠绵的小曲儿，好像坠落梦中。

忽然一片哗然。青云紧紧抱着素勤，回头一看，那是一架花轿，华美地驶来。顿时伴娘们搀扶着一个穿着几乎和当初青云出嫁的服装一模一样的大红衣服。穿着这件衣服里的人显得丰腴而窈窕，青云欢乐地笑了一笑。

“揭盖头。”哦，还是当初那个人。他的嗓子那么圆润悠扬，像唢呐一样。他抑扬顿挫地宣布着每一项活动，只不过青云都不曾在意。但是当“揭盖头”一出，青云马上把目光投向那个丰满美丽的新娘。哦，新郎官，他穿戴着马褂，柔软的绸缎制成的袍子不太合身，紧紧地绷在肥肉上，露出那张方正的脸。顿时，大红绸布揭开了。玉琪擦了粉的、天真快乐的脸出现在大堂上。素勤欢快地唤道：“五姑姑。”玉璇也唤着：“五姐。”

玉琪像听到了似的，偏了偏头。

青云观望着这一切。复杂而又繁琐的典礼，这就是她曾经经历过了的。她温柔地拉着素勤，回答着他问的每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拜？”“他们进去那个漂亮房间干嘛？”青云耐心地说着。她相信一场婚礼可以加重素勤对“礼”的理解。果然，素勤好像新明白一些什么，然后他问：“娘，‘礼’并不体现在那些隆重的国家典礼上，更体现在一些小事，对不对？如同两个人的结合......”

“不错。”青云欣慰地说。

时光拉至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青云和素勤刚刚读完书，学习完新的几个汉字了。青云即兴让素勤描写一下外面一丛茂盛的凤仙花。素勤并不懂得全部汉字，他略略思考了一下，然后用稚嫩的口吻说出了几句话：“尽绿盛如绒，凤仙几点红。彩蝶飞又舞，轻吻玉叶丛。”

青云中肯地记录了下来。但是她微皱眉头，抚着素勤的肩膀，柔和地说：“勤儿，你年轻就能如此文采，为娘很是快慰。可是你要注意啊，不要为了精巧的诗而故作虚情，其实流露真情才是最为重要的。华丽的辞藻犹如皮囊，而质朴的情感如同骨髓，若你没有真情实感，这首诗是立不起来的。来，你再说说那只飞鸟。”

那是一只燕子，振翅翩翩飞着。

素勤并没有思考，而是脱口而出：“燕尾剪春光。”但是就灵光了这一句，就支支吾吾说不太出来了。但是青云面露喜色：“你这一句非常好，但是不适宜作为开头，还是作为结尾好一点。你再想想，现在可以想出全诗了吗？”

“流水动青意，烟绿散芬芳。碧霄净云飞，燕尾剪春光。”素勤慢悠悠地吟诵道。

“尽管仍然带了华丽的色彩，但是已经好很多了。”青云鼓励道，“勤儿，对于作诗，做文章刚刚我的话是非常有用的。下次再来试验你有没有温习。”

“是。”素勤回答。他非常认真地靠着竹木窗子，远眺外面，仿佛在思索着一首美丽的春光诗。

“勤儿。”青云不知为何，忽然说，“如果你能继续勤奋学习，你也会成为天下最明媚的一片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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