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苏怀清那糟心的胃,江景枫原本没敢开猛药,但这人实在烫得要烧起来了,不下猛药不管用,虽然,便是下了猛药也不见得有用……
苏怀清见不得风,帐篷合得严严实实,帐内的血腥味浓得让见过几回战场的钟玉渌咳了两声。
药根本灌不进去,靠钟玉渌哄着才吞进一点,就连本带利地吐了出来,肩胛骨上的伤又开始冒血,身上的衣服早变成了血衣,苏怀清出血过多,止不住的冷,床边堆了两个火盆,钟玉渌只穿单衣才待得住,苏怀清却怎么也捂不出汗来。
不可避免的,伤口发炎,要换下带着脓血的纱布,少不得肉布分离,苏怀清疼狠了,终于清醒了几分,但身体太虚一等疼痛稍轻,便又疼昏了过去。
钟玉渌扶着他的手细细地发颤,好像捧着个瓷娃娃,一不小心就要碎了。
不知道是不是钟玉渌的错觉,他感觉苏怀清的呼吸越来越轻,却在往他耳边绕,像是在寻找一个慰藉,一个安心之地。
“这怎么办?”江景枫忙得晕头转向,嘴里吧啦吧啦个没停,终于,他掐定了决定,认真的对钟玉渌说:“你把苏将军扶稳了,别让他乱动。”
“你……”钟玉渌看着江景枫少有的肃穆,把剩下的疑问留在喉咙里。现在只能相信他了不是吗?这种把于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命运交给别人的感觉……真是太憋屈、太难受了。
一根根银针穿过皮肉,江景枫满头大汗,咬紧了下唇,苏怀清仍然平静卧在榻上,“扶稳了”一话像是说错了,但钟玉渌并没有为此感到放松,反而更是忧虑。情况或许比江景枫想的还要严重,苏怀清对外界,已然没有任何反应了。
火花跳动的速度被放慢,终于,苏怀清痛苦的抽搐,喊疼声被他关住,只留下一声闷哼。
“再来个人,控制住他,别让他乱动。”江景枫医者气势十足,还不忘强调事情的重要性,“要是那根针动了、错了位,你就去找阎王爷捞人去吧。”
接下来,苏怀清的反应愈来愈烈,咬死的牙齿间漏出丝丝疼哼。这些声音宛如铁丝在钟玉渌的心肺上拉锯,却不得不忍下心疼,狠狠地把他按牢在榻上。
s人堆里,男孩小小的身子被母亲包得严严实实的,那个声音很沙哑,却极尽温柔“乖,怀清别出声,还记得娘亲和你玩的游戏吗?你要是出声被找到可就输了,乖……”
小苏怀清闷闷的点头,他知道这不是在玩游戏,但他不能让娘亲担心,于是他用不懂把恐惧给藏了起来。
没过多久,外界变得躁动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尖叫声,哭喊声,铁器掷地声……
“呃!”这是女人的声音,是生命在面对兵刃时最无助的呻吟。
“怀清不怕,娘亲在这呢,不怕,娘亲在呢……”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前半句尚未考究,但后半句,苏怀清亲身体会到了,也体会到了何为剔骨之痛。
像是难以再体验一次这重痛楚,画面变化,又是熟悉的场景,冰凉的祠堂里,苏怀清跪在母亲的灵牌前。
过往的回忆竟是会放过他,未等许久,苏怀清便见到了他后半生的救赎。
当时的苏怀清脑子里听不进外界的声音,因此,他只记得,那天有一个小公子,笑起来很好看,围着他转圈,让他有点好奇他是在说什么,笑什么。
再后来,钟夫人来了,她强势的把小苏怀清抱走。在马车上,他又见到了那个小公子,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好像,有点高兴。
“目前没事了。”江景枫直起腰来,边揉着他僵硬的腰椎边对一边眼睛都不舍得眨的钟玉渌说,“情况时稳定了,但虚耗过度,等他醒来也不知道要多久,至少也得到明天,你也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钟玉渌仿若未闻,又细细地用目光临摹着苏怀清的轮廓。江景枫好歹是个医者,更算是太尉府上的人,见此也是揪心得很,还要再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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