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 (2-1)

苏怀清突然觉得看傻子的眼神十分适合用来招待钟玉渌。

“这是常识”换言之，是你连常识都不知道。

见对方板起脸来，钟玉渌赶忙换了个脸色：“好嘛好嘛，是我没脑子”

咳，这个家伙在太傅府住了这么些天，都没怎么舒心的笑过。 虽说他平时脸上就没什么表情，但他知道他心里还有阴郁。

他就是想逗逗他，但这人也不禁逗，哎！想我钟玉渌快活半生怎么现在像老妈子一样操起心来了。

“走，咱们也去瞧瞧这些东西，苏夫子要好好给我上上常识课哈”说着便拉着苏怀清到了一个买花灯的摊子前。

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见着他们就像看着自己的小辈一样，笑得满脸皱纹。

钟玉渌对自己招人喜欢的特质毫不怀疑，很是坦然的摆弄着各种样式的花灯，还跟人家聊起了天来。

还是苏怀清看不下去了，捻起袖子把他嘴角的糖渍擦了去。

光滑的布料刮过嘴角，钟玉渌有那么一瞬的愣神。略显粗糙的指尖不小心点在唇上，钟玉渌一下子反应过来，随即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心里还盘算着，要是他舔舔唇，是不是就能挨着那个指尖。

苏怀清要比钟玉渌矮上一些，抬头便看见他那小娃娃看糖果似的眼神，心头一颤，略显仓皇的别过身去。

见他如此反应，钟玉渌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毕竟想看这位脸色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也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他这是害羞了？嗯！

虽然这词大多数都是用在小女生身上的，总觉得用在男子身上怎么都有些……别扭。但见苏怀清搭上这个词，他心头可是高兴极了的。

转念一想，苏怀清就是这么不一样，或者说，他这儿的苏怀清，就是不一样，那么……

“老人家，你这可有孔明灯？”钟玉渌高兴的向老板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我这还有些料子我看看能不能现在给您做出来。”老人家略做思衬，手脚麻利的从货架下拿出一些竹篾薄纸细绳还有一方砚台与一支落了些毛的毛笔来，略带歉意的说：

“冬日里风大，这东西做出来了又占地方又不好放不好收。买灯的人见了漂漂亮亮的花灯谁也不会想到它，这不就没做”

钟玉渌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笑道“正好，您不用忙乎了，我们自己来动手”说着边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老人家。

老人便是生活在京里，也只是个平民小老百姓，难得见到这么豪爽的买家，还有些惶恐，连忙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我这都不算卖的什么‘东西’，怎么要得这么多钱”

“要得要得”钟玉渌对老人家，总是温煦有礼的，苏太傅那老头除外。“我们出来玩不就是为了寻个乐子，您卖的东西正合我意，我就乐意出这价。”

“这……”

见老人家还有迟疑，钟玉渌继续说：“这正月里夜里头还冷得很，您也好早些回去，正是十五，回去还能再吃碗热汤圆！”

听到这，老人家心里一酸，十五讷，都想跟家人在一块，家里的小子不成器，要不是为了生计，他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出来跟那些铺子里的漂亮老板娘抢生意。

家里那老婆子估计还撑头着没睡，等着他回去好给他做碗热乎的呢。

“谢谢，谢谢，我老头子祝您一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老人激动的说。

“谢啦”钟玉渌笑着应道。这般真诚的祝福，比官场上那些阿谀奉承，不知道好听了多少。

老人家收拾东西推着小车离开，临走前好给他们留下个小板凳，一块小板子——或许是看他们就在他摊子后面的石阶上看着还真挺落魄的。

钟玉渌也没有推辞，大方的收下了。让苏怀清在一旁坐着，他则是跟这些东西斗智斗勇。

钟玉渌是会弄这些东西，但也不是专业的，手没那么巧，动作颇为生疏。苏怀清也坐下，看他折腾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去想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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