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手背吻 (2-1)

场景变换，来到那片草地前。

晕倒的左航被邓佳鑫扶到一边，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转过脸去。

他怕再看就舍不得了。

邓佳鑫：说实话，我以前有想过再也不理你的——你躲我的时候。

一大片草被阳光吞没。

邓佳鑫：后面又想，你大概不会在意我理不理你，现在我想，你千万别在意。左航，千万不要在意我。

坠地的风筝被风卷起吹向远方。

邓佳鑫：这次就不和你说再见了啊，因为我也不知道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邓佳鑫：对了，上次说的和好信我写来写去也不满意，就不给你了，说起来我之前也给你写过一封，但你没回，不仅没回还假装没事人似的来找我，也算扯平了。

邓佳鑫：今天……阳光真好。

他低头拉起左航的手，像是在犹豫什么，最后在手背上落下一枚极轻的吻。

已经差不多忘记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某次做游戏时的惩罚，对方也这样吻过他的手背。

邓佳鑫：还你了。

…………

眼前的场景模糊起来，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左航用尽全力跑过去——什么也没抓到。

梦醒了。

该用什么共鸣这颗颤栗的心，这种时候，似乎只有决堤的眼泪和发颤的指尖。

是的，他没有忘记。一刻也没有忘记。

明明知道那些是他该遗忘的，明明身边所有人都忘了有一个名叫裴音的人曾经来过，明明那是他求而不得的。

可是他怎么能忘记。

那个名字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心脏留下刺青，往后的每一次心跳，都带着私奔到世界尽头的决绝。

他一直不敢提起，不敢触碰的真相，在这场梦中显现，迷蒙又真切。

……

左航打开了那间杂物室。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一场暴雨冲毁一切体面与淡然。

东西被胡乱翻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下，手心多了一枚戒指，一块徽章，一沓信封。此时他觉得关于他的东西少得可怜。

他将那些东西反复翻看，笨拙地用眼泪和嘴唇珍重地啄吻。

背部无意间碰到什么，一个留声机从架子上落下发出“砰”的一声，一个信封从里面的夹层滑了出来。

那是之前他送给邓佳鑫的，一个玫瑰样式的留声机，送的时候很忐忑，因为在此之前的某次采访中说过，他像花，唱歌很好听，所以用花状出音口的留声机来形容他，后来某次闹别扭邓佳鑫把这个还给了他，他以为这是要决裂，慌里慌张地跑去和他说话逗他开心。

他拾起那封信看完，忽然很想打开留声机听听。

端正地坐好，按下开关，留声机中传出些杂音。

接着，是一道青涩的，熟悉的声音，穿过数不清的日子清晰地降临。

“咳咳……左……咳咳咳咳！左必成功，你好，我是邓远航。”

“……这个东西是这么用的吧，录上了吗，算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发现这个，我就随便说说了。”

“说什么呢……对了，请听到这个的左同学告诉我，现在是多少点，天气怎么样，我们已经和好了吧，我长高了吗，过完变声期了吗，我不会已经是大人了吧，长大是怎么样的，好玩吗，如果已经是大人的话，那我们一起出道了吗……”

“哦还有，你之前不是问我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勉强告诉你吧——”

一阵杂音过后，房间又安静下来。

左航忽然站起身往楼下跑去，在一家亮着的糕点店内买了蛋糕，像虔诚的教徒在黑漆漆的房间护着微弱的烛光，奶油味和着蜡烛燃烧的气息钻入鼻尖，柔和的元素却有些尖锐地刺得他鼻子发酸。

手机屏幕显示到了零点，他闭眼凑近烛光，近似哽咽的月亮，小声地从喉中吐出几个字，生日快乐啊，邓佳鑫。

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留声机却传来更大的杂音，然后是小少年郑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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