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黄昏,赵月打发走了来找她的程朔,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有些愣神。包里有一小瓶酒,是她前两天去酒肆买的,赵月不喜饮酒,买的时候也没过脑子,现在想来已经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买酒了。瓶子长得很粗糙,大约是自家烧制出来的,赵月拔开瓶塞凑过去闻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算刺鼻。赵月发愣半晌,还是尝了一口。卖酒的老者,早提醒过这酒烈的很,赵月也有心理准备,可入喉的辛辣还是把她结结实实呛了一下。她把酒瓶放回桌子上,咳嗽着走到铜镜前,扯过面罩带上,借着灯火看看闪闪发光的宝剑,最后一次检查夜行衣还完好,然后便出了门。
风依旧在吹,赵月感觉她这辈子从未如此冷静又如此热血沸腾过。吾明找来的二十个人在等她,其实愿意来的远比这多得多,毕竟在那帮人眼里,能跟大小姐共事,哪怕会死也绝对是莫大的荣幸。赵月不置可否,她站在众人面前,只说了一句话
赵月:希望你们都可以活着回来。
时间很紧,他们就这样出发了。
吾明一直期期艾艾跟在赵月身后,半天也不吭声。赵月对这个徒弟有点无奈,小孩儿跟了她九年,刚刚磕头叫师父的时候自己也只是个稚气未退的孩子。两人只差六岁,有阵子她总逼着小孩儿叫自己姐姐,其实当时就是想小小地捉弄他一下,不过到最后小孩儿也没叫出口,这么一想,又有点可惜。
赵月从来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徒弟总要学会独当一面的,师父不是个一辈子的职业,小孩儿也十七了,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赵月拍拍吾明的头顶
赵月:行了,还要跟到哪儿去啊?喏,这个给你。
说着,赵月从怀里拎出一个小匣子,
赵月:自己看看,记得收好。
吾明打开匣子,里面赫然放着一根断指,上面甚至还沾着血,明显是新砍下来的。
吾明:师,师父!
吾明没有心理准备,差点把匣子扔出去
吾明:这……这,这什么!
赵月:你这胆子不行啊,得多练练。看不出来?是这个。
赵月扬了扬左手,尾指的地方已经空了,缠着一块布条,血洇出来,多少有点吓人。
吾明早发现,今晚师父的左手一直遮遮掩掩,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这一下视觉冲击不小,弄得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吾明:我我我,师父,怎么给我这个?
赵月:每一个继任月下的首领都有上一任首领指骨做成的骨哨作为信物,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赵月捏着始终系在腰间从未离身的那枚骨哨在吾明眼前晃了晃
赵月:看见了?这是我师父的指骨。
这个规矩吾明当然知道,但是人家谁不是等上一任首领死后沐浴焚香取出尾指指骨,再请专人磨成骨哨,很多首领是把这骨哨视若神明,要供起来的!再不济也会穿根绳带在身边当护身符用,反正吾明从没听说过有谁活着就把自己的尾指削下来装在盒子里丢给徒弟的!
吾明:师,师父,这也不用现在就给我吧?不是要等您……等您真离世了才……
赵月:怕你们到时候找不见我。
赵月伸手拿过匣子扣好,拉着吾明的衣襟塞进他怀里,然后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少了一根手指让她的动作有些别扭,但她做的格外自然,如同之前做过的无数次一样
赵月:收好了,弄丢了我可没办法再给你长一根出来。也不是小孩子了,学聪明点,不然以后出去了,说是我赵月的徒弟,我都嫌丢人。还有,有什么事要说,别等别人去猜,谁成天闲着没事干陪你玩猜谜啊?要打交道的人那么多,跟人家好好相处,以前他们总说跟你说话感觉你下一秒就要拔刀……知道你是个砍人的,没必要那么凶,我以后不能给你打圆场了,自己多注意点儿人情世故……
赵月一边说一边帮他把衣服整理得方便又精神,退开半步看看吾明的装扮,满意得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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