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办月余,聂玉瑶和赵绍景开始准备登基大典了,礼服仪仗自不必多说,那乔家的人才是最该防的,乔启年在外戍边,凤翔一带又受灾严重,他此刻定是焦头烂额无暇分身,但在京城的乔兰舟可不同,他可比乔启年不好骗,却也是一个死心眼子,聂玉瑶就是要防他和乔家女眷自戕,损了哪一个聂玉瑶都不好交代。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迷晕了了事,等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再闹也起不了波澜。
登基前,聂玉瑶安排赵绍景和杜轻云在朝堂上唱了出双簧,让杜轻云抱着萧白露哭诉孤儿寡母难当大任,国逢大难,求定国公承大统。萧白露的生母贤妃是定国公的亲妹,都是一家人,可将萧白露过继到国公膝下,待萧白露成年便可还朝于正统。
当然,这些说辞,不过是一时糊弄人的而已,等十几年以后朝局稳定了,谁还敢提起这档子事儿呢。
登基那天聂玉瑶是在偏殿,听着外面的动静,赵绍景册封严氏为明敬皇后,青芙为淑修仪,虞黛娘为丽昭容,郑莺莲为郑美人,余紫鹃为余美人。聂玉瑶改了后宫的妃嫔登基制度,从前的太过繁琐,如今只安排了一后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郡君御侍等不计。
赵绍景登基,开恩科,广纳贤才,亲为主考官,这是亘古未有的,从前科场舞弊之风尤为盛行,寒门难出贵子,如今这道令颁下来,便让许多寒门举子看见了希望。
将京城会试的时间定在了七月二十二秋分,既能过完中元节上京,又能考完放榜之后与家人共度中秋佳节,若能金榜题名,便是喜上加喜。
聂玉瑶正想着这些事,忽而两个内侍推开了房门,赵绍景一身帝王衮服走了进来,头上的冕旒都还未摘下来。
“陛下。”聂玉瑶起身行礼。
赵绍景见聂玉瑶未着礼服,便诘问道:“怎么穿这身?”
“我是前朝女官,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的登基大典我以什么身份参加呢?”聂玉瑶浅笑道。“今日特来辞行,望陛下恩准。”
赵绍景闻言,遣退众人,一把将聂玉瑶拉入怀中,又想起之前的事心有余悸,连忙松了些力道,温声道:“聂玉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就要走了?我以为你的志向远不止于此。”
“志向?什么志向?生朝云先玉的时候,我就问自己,如果真的过不了此劫,我可有什么后悔的。若说权利我也曾位极人臣,若说情爱我与怀玉育有儿女,可是,细想下来我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父母的舐犊之情我未曾感受过,十三岁进宫,于今已有六载,我手上沾的血……呵,比同龄闺阁女儿用的胭脂还多。”
还有一些遗憾,聂玉瑶连说都不能说,隋化云答应娶她,她是很高兴,但是她也很清醒,自己敏感的身份怎么可能能嫁给他,好不容易才让他摆脱了楼家的罪臣身份,干干净净的站在朝堂上,又怎么忍心让自己成为他的仕途污点,到那时她没有今日的权势却给他惹来一身的闲言碎语,聂玉瑶无法忍受,也绝不会这样做。
无数个寂静的夜晚,聂玉瑶都会对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发呆,她在想,是从哪一步开始,就注定错过的。如果聂玉瑶不入宫如今的她只会是个低贱的歌妓,或者嫁给了一个商贩,或者被达官显贵买回去做妾。不入宫便没有权利,她的怀玉在朔州就等不到他来,也许自戕也许被张禄杀了。
这盘棋,从上祀节广云台上的惊鸿一瞥开始,就是一局死棋,无解。
如今的局面,是聂玉瑶拼尽全力走出来的最好的模样,无论未来如何,他们至少有在踏雪轩的短暂的美好时光,有先玉朝云两个孩子,聂玉瑶知足了,往后再多看的一眼,都是她赚的。
“从始至终,我都是想活下去,如今你登基了,我终于没有头顶悬剑之感,我也不是要走,只是有些累了。”
“不,不,阿瑶,你累了你就歇在我身边,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不然我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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