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往事如刀】 (2-1)

赵棣华：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这句话赵棣华问过沈猗匪很多次，在她尚不了解沈猗匪时，在她意图拉拢沈猗匪时，但每次都没能得到答案，或许这次，会不一样。

沈猗匪听到赵棣华的这句问话，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沈猗匪：殿下，你想听故事吗？

没等赵棣华回答，沈猗匪放开她的手腕，自顾自倒了两杯茶，往桌面上一放，开口道，

沈猗匪：十五年前，江南有一户人家，姓沈，

赵棣华想了想，重新在他对面坐下，认真听沈猗匪讲起那段深埋在心底的往事。

话说这沈家呀，人口简单，也就老爷、夫人，和一个四岁的儿子。

老来得子，夫妻俩将儿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那是要星星也给摘，要月亮也给攀。正巧老爷呢是当地的官儿，很有几分家资，小少爷在城里，那是人人都宠着的宝贝。

少爷名唤“琦”，美玉。长得也好看。他有个很要好的伙伴叫“枫”，是管家的儿子，同他一般粉雕玉琢，人人都说这两个小孩就像天上的仙童似的。

有一天，两个孩子在沈家玩躲猫猫，这位沈少爷机灵的很，躲到一口养旱莲的水缸里，往那半缸莲叶下面一躲，任凭别人怎么找都不出来。

找啊找，找到天黑。少爷累了，便在水缸里睡了一觉。在梦里，他好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母亲做了他最爱吃的藕粉羹，喊她回家吃饭，

他欢喜地跑回去，正要进屋，看见父亲从母亲身后出来，父亲胸口插着一把刀，鲜血淋漓地喊他，“阿琦，快跑！”

他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还在水缸，而四周火光散乱，哔剥噼啪是灯笼被火吞噬的声音。

阿琦从缸里爬出来，慢慢往前院走去，沿路是家里丫鬟小厮的染血的身体，瞪着眼，望着他从他们身上跨过。

他走到正院，站在那个梦里即将要跨过的门槛前，看见父亲的身体倒在门边，母亲在屋内，身下护着小枫。鲜血一路蜿蜒，被门槛堵在屋内，积起一个水泊。

“阿娘，我想吃藕粉羹”

水泊泛起涟漪，远处传来声音，他跨过的脚被迫收回，迅速逃走重新躲到后院水缸。

缸里的土被他一个下午蹲出一个印来，他屏息凝神挪回到那个印记里，重新用莲叶盖上脸，心里幻想着，是梦吧？

莲叶挪开，应该是母亲嗔怒的脸庞，佯装责怪又温柔拭去他身上泥土的双手，是父亲的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不愧是我沈家的孩子，小脑瓜子就是机灵，以后必大有所为”，

还有小枫输了游戏恼羞成怒的抱怨，“讨厌！阿琦又到处乱躲，我每次都找不到！”

这些声音在他脑海盘旋，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忽地，一声尖利的鸟鸣划过长空，如一道闪电破开他纷杂的思绪，他听到有人说，

“都杀干净了吗？”

“干净了，一家三口，沈远那老头和他老婆，还有他们四岁的儿子，都在正院呢，死得透透的”

“要不您去验验？”

“不必了，府里也要再搜一遍，一个下人也别放过”

“大人放心，兄弟们的刀利着呢。待会儿咱们再放一把火，守住府门，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听到这儿，阿琦知道自己该跑了。他沉默地从缸里翻出来，将身上母亲亲手缝制的衣服脱下来，穿着中衣翻进池塘

又扣下衣服上的宝石装饰，任由衣服沉进水底。自己沿着水道一路游出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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