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2-1)

玉清池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阿二脸上五道见血的爪印。

玉清池摸着祸斗的头，好生笑了一会。

笑完以后，玉清池偷偷对祸斗道:“以后可不行这样了，那些可都是惹不起的人。”

祸斗窝在玉清池身边。

它不甘心的想，自己这样冲动，清池神君怎么舍得不庇佑它一辈子呢？

清池神君不会走的。

后院种了花草，祸斗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在田里“施肥浇水”，阿大从后院过来，不小心踩了一脚，满脸狰狞，当场把鞋甩飞出去。

玉清池见着，趴在窗沿边上，乐的合不拢嘴。

阿大看过去，玉清池瘦成了一把骨头，眼睛却里亮晶晶的。

他站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许久之前，在南水时，玉清池极容易满足，只是后来，玉清池在他身边，好似什么事都不能让他高兴了。

第二个月。

就这么普通一日，玉清池忽然喝不下药了。

漆黑色的药汤加了大把冰糖，喂到玉清池嘴边，清池神君一直摇头。

玉清池心里清楚，事到如今，喝不喝药，已经没什么分别。

还那么苦。

三个人跪在玉清池榻边，药热了一遍又一遍，红着眼眶哄了一次又一次，玉清池都不张嘴。

最后，阿二没了耐心，他爬到榻边，把玉清池的嘴掰开，囡囡把药灌进去。

玉清池掀起眼皮，看了阿二一眼，里头什么都没有，阿二却觉得心虚。

他固执的抱着玉清池，以为这样就能抓住什么似的。

“我是为了你好。”

“……”

下刻，清池神君手扒在床沿，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崩起，血和汤药吐了满地。

整个殿中弥漫着腥气和苦味，殿中每个人都手足无措，玉清池才用袖口蹭干净嘴唇。

他什么也没有说。

也许是怕他开了口，惹来什么麻烦。

但每个人都懂了玉清池未说出口的话，他们早不能再强迫玉清池做任何事了。

无论以什么名义。

第九十天。

玉清池时常会陷入恍惚。

司药神君来过一次，后来，便再也没有来过廉贞殿。

他实在看不了玉清池神魂俱灭前，灵魂震颤，却仍被慢慢粉碎的样子。

夜里，玉清池好容易闭上眼睛，却在半夜被人吵醒了。

有人在他的榻边哭，哭起来又没完没了。

玉清池叹出口气，睁开眼，十分疲惫的道:“我还没死。”

阿二喝了好多酒，竟然敢爬到玉清池床上，他哑着嗓子哀求道:“能不能不死啊？”

“求求你……”

玉清池叹了口气。

“太子啊……”

无论什么时候，都总是在提些无法满足的情求。

第二日，囡囡进到殿中，看到玉清池睁着眼睛。

他把阿二拽出去，红着眼睛警告他:“不要再惊醒他。”

“他醒着，比睡着要痛苦的多。”

“让他自在些吧。”

最后十日，虽然已经不进水米，可玉清池觉得，却是他上万年来，最快乐的日子。

那几个人，终于不在眼前乱晃。

连呼吸都格外顺畅。

这天，玉清池精神格外的好，说他想要见见太阳。

祸斗把玉清池背起来，看后院空地长出的新苗。

玉清双目极亮，笑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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