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披破艳散随风 (2-1)

　　云清苏垂眸，手指松开一点，看向掌心剑穗。

　　见它仍旧干净完好，并没沾染污秽，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碧蓝色，好似天空与大海，干净纯粹，不惹尘埃。

　　宋琰搭箭射死五人，剩二十余人却更加疯狂，直直朝马车方向扑过来。他低骂一声，把弓背回背上，提了剑在手里，盯着离他只不足数十丈的匪头，预备好随时拼死相博，却不敢离开。

　　心弦绷紧，太阳穴筋脉猛烈跳动。

　　忽然间，身后传来几声喘息，宋琰脊背一凛，下一瞬就要刺过去，被宋暨按住手腕。他喉结滚动，低声，“哥，是我。”

　　宋琰咬紧牙，骂，“你他娘的死哪里去了。”

　　宋暨还没开口，又听他说，“看好你嫂子。”

　　话音落，宋琰便就跳下车，面门扑来一阵凉风，他抬臂，红着眼抬剑挡上劈下来的刀。

　　铁器互相狠狠磨蹭而过，似乎能听见火花爆裂的声音。剑身轻薄，抵不过沉重砍刀，渐渐失去优势，宋琰眯眼，狠狠抬腿，用膝盖顶中对面人下腹，又打落他手中武器，改为肉搏。

　　山匪体型庞大，力大如牛，斗争说不上轻松，有官兵下马加入，周围厮杀声惨烈。宋琰杀红了眼，逮住时机以手成刀砍向那人后颈，用尽全力，那一瞬似乎能听见骨骼碎裂之声。

　　他得了空，急忙瞟向马车，见宋暨也与一匪徒争斗，怒目圆睁，抬步就欲冲过去。刚迈一步，却被人扯住手臂，宋琰后背一紧，反手劈过去，被拦在半空。

　　沈骁没与他多言，只把右手长刀递给他，转身便走，左手提剑，剑尖滴血。

　　做的是最含戾气的事，但眼中却平静无波，没半分凶恶气。阳光下，瞳仁泛着浅浅褐色，清俊面容，带些冷冽，某个角度看，像极了他的小飏。

　　宋琰没心思去想这些，拎着刀回去，与宋暨共同击退缠斗的匪徒。

　　不断有人冲过来，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已离马车数丈之远。

　　短短一段路，没过多久便就浸满鲜血。烈日当头，鼻尖味道让人喉头翻涌着难受。云清飏抱着阿黄缩在车厢角落，听外面激烈打斗，嘴唇颤着，眼中却没有泪滑下来。

　　她缓慢将下巴抵在阿黄额头，闭眼轻声问它，“你说，宋琰会平安回来的对不对？”

　　阿黄仰头，轻轻用舌尖舔她鼻尖，琬宜哽咽，“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就只剩下他了啊。”

　　身下被褥柔软，可云清飏却只觉得寒冷无助。她很想撩开车帘看看谢安怎么样了，却又不敢，怕惹他分心，心中惊惧，比那日差点被马踩踏而过更甚。

　　过不知多久，外面厮杀声终于渐渐停止。遍地残骸，不只有匪徒，零星散落，一把断剑插在泥土之中。凄厉可怖。

　　宋琰左脸沾染血迹，肩头布料撕裂，拄着刀在地上平复呼吸。云清苏站在他身旁，抬眸扫过地上尸体，一具具扫过去，在心中数着数目。二十四具。

　　缺一个人。

　　须臾间，马车方向传来动静，有人挥鞭赶车，车轱辘压在不平的道路上，颠簸非常。

　　云清飏蜷缩在地上，怕那人知道自己在车里，捂紧唇不敢喘气。眼中疼到干涩，她眨眼，还是没有泪。阿黄与她在一起，头埋在她肩窝，安静乖巧，鼻尖湿润贴着她皮肤。

　　车门口，匪头拼死挥鞭，两匹马吃痛，用尽全力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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