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处处春色明 (2-1)

屋子摆设简单，不脏乱，却也没多整洁。没有熏过的香气，却也有别的味道，说不好，和他身上的味儿差不多。

　　微有些浓烈，但并不难闻。

　　宋琰进屋后好像就忘了身后还跟着个人。

　　他把伞随意扔在一边，然后便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舒展了下肩膀，又想去解里面的扣子。做到一半，忽的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倏地偏头看向门口。

　　云清飏早就背过去了，裙摆沾了水，发尾摇摇晃晃垂在臀部往上的位置。左手环住右臂，指甲干净圆润，身子有些发颤。

　　他按了按额角，有些头痛：“啧”了一声，问她：“哎，你干什么呢啊。”

　　云清飏也有些恼火，紧抿着唇：“我冷还不行吗？”

　　她发脾气时声音也没多凶狠，装腔作势，带着些冻出来的颤音，反倒惹人发笑。

　　宋琰低笑两声，踱到她背后去：“那你回去呗。”

　　云清飏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手指攥得更紧：“外面下雨，你怎的也要把伞给我。”

　　宋琰微醺，看她僵直的背，存心与她笑闹，“自己没长手？”

　　“你……”云清飏回身，眼中潋滟，染水的眸子黑的发亮。

　　她沉住气，绕过宋琰，自己进屋去捡。宋琰敛住笑，背靠着门看她。

　　长发随着弯身的动作落下，险些落在地上，纤细手指捏着伞柄，侧脸光嫩莹白。

　　头似乎更痛了。屋里暖和些，寒意被驱散，酒劲作祟，浑身燥热。

　　宋琰伸手勾了勾额角，往外迈了一步，出门去吹冷风。衣裳下摆被吹起，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云清飏提着伞出去，目不斜视，懒得理他。门口实在是小，宋琰杵在那里，没有让步的意思，云清飏不愿与他说话，侧身过去，撑开伞，踏入雨中。

　　她肩膀蹭到他臂上，轻轻一下，很快闪开。宋琰头后仰着，伸手揉揉被她擦过的地方，半眯着眼，唇角略微勾起个弧度。香气入鼻，淡淡的，混着他身上的酒香。

　　云清飏还没走半步，宋琰便就再开口唤住她：“哎……云清飏。”

　　后两个字说的有些迟疑，尾音拉的稍稍有些长。

　　云清飏脚步一顿，忽的察觉，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宋琰也觉得有些怪，手指抿抿鼻子，移开视线：“你待会再来一趟呗。”

　　“什么事？” 云清飏不想与他闹得不愉快，惹得伯母烦忧，犹疑了下，还是应了声。

　　“我还没吃饭。”宋琰舔舔唇：“喝了半坛子酒，现在肚里火烧火燎，又不敢去厨房……”

　　话没说完，云清飏便就摇头：“不成。”

　　宋琰愣了下，低眉捂唇咳了声，又抬头：“怎的？”

　　她回身，神色认真：“我不能助纣为虐。”

　　“助，助什么？”宋琰顿了下，没重复出来。

　　云清飏没什么动作，雨势渐大，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风吹得她裙摆飞起。

　　宋琰沉下脸冷声吓唬她，“别和我说那用不着的。我就问你，这饭你送还是不送？”

　　云清飏伸手按下裙摆，微微仰头，一字一句：“我，不，送。”

　　宋琰眯眼看她，半晌，哼了声：“没看出来，还挺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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