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 (2-1)

　　到达目的地后，早已接到圣旨的监狱长引领着顾晚吟一步一步往最深、最远的那间牢房走去。

　　片刻后，监狱长停下了脚步，毕恭毕敬的道：“公子，已经到了，那臣就告退了。”

　　顾晚吟点了点头，默许了他的行为。

　　目送监狱长离开后，顾晚吟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锁，踏进了这片方寸之地。

　　李修宴穿着一身白色囚衣跪坐在房间的正中央，面向南面，抬头望着墙上那个狭小的窗户。

　　开锁的声音不算小，可他却置若罔闻，因为他听到了监狱长说的话，知道是谁来了，就这样背对着来人，他开口道：“你……你怎么来了？”

　　许是已经很久不曾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已变得喑哑、干涩。

　　顾晚吟无视了他的问题，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做？”

　　做什么？不言而喻。

　　“为什么这么做？他害我国破家亡，害得我无家可归，你却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晚吟，你怎么问的出口？”

　　他依旧背对着顾晚吟，让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顾晚吟知道他说这话时一定深深的皱着眉头，咬牙切齿。

　　顾晚吟应声道：“可你也知道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就算不是西魏，也会是别的国家，就算不是阿回，也会是别人，自古以来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更何况西魏统一后，实行了一系列的有利于民的政策，轻徭薄赋，免于战争，如今百姓安居乐业，你又为何要执迷不悟，一定要破坏这份安宁？”

　　“为何？是啊，为何？为何司徒君回可以稳坐天子位，醉卧美人膝？为何我只能在草野山沟里摸爬滚打？我不想，我不想过这种生活，我想……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也要和他一样！”

　　李修宴激动的道。

　　顾晚吟叹了口气，摇头道：“阿宴，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若你坐了皇帝，恐怕也不会长久的，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在为黎民百姓考虑，你只是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的而已，这样的国家是不会长存的。”

　　顾晚吟这番话虽然说的平淡，但李修宴听在耳里却是字字珠玑，他愤怒的站起身，将南墙窗户上透出的光亮遮了个严实，他怒不可遏的钳制住顾晚吟，质问他道：“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晚吟，晚吟，那也是你的家，南尧也是你的家，他害我们无家可归，你如今却要站在他那一边同他一处，顾晚吟，你是疯了吗？”

　　李修宴的力气很大，顾晚吟只觉得自己的肩胛骨快要被他给摁碎了，剧痛传入心肺，也让顾晚吟神智更加清醒了起来。

　　他皱着眉，眉宇间流露出的都是痛苦的神色，却还是一字一句清晰的开口说着：“嗯……因为，因为他不会和你一样利用我。”

　　顾晚吟抬起头，注视着李修宴：“李修宴当日你利用我，利用孩子，引阿回前来，用他的软肋逼他就范，可……可你利用我也就罢了，为何一个孩子你也不放过，他还那么小，他还没出生，他还不到四个月，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啊？”

　　眼泪从那含情的桃花眼中夺眶而出，一滴接着一滴的滴落在李修宴的手腕上。

　　李修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吸引了注意力，他呆愣的看着落在自己手腕上晶莹剔透的泪珠。

　　看着看着他忽然笑出了声，疯狂、癫傻。

　　他还是没有放开顾晚吟，反而一个使劲把顾晚吟拉近了自己怀里，他贴着他的耳边，冷漠低沉的道：“对，对啊，我是利用了你，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助我完成大事，天下什么东西我利用不得，区区一个你算什么？”

　　说完，他又道：“哦，还有，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一次利用了你吧？”

　　顾晚吟听着他的问题，没有回答，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顾晚吟不搭理他，李修宴只好自己对自己的问题进行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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