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宝林,她正在房里玩着那些小物件儿——大都是以前江少爷给她的。
见到我,她愣了一瞬,继而道,“他抛下你了?”
我皱眉,看见她身子单薄得可怕,面容更加青白了,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只是眸子还亮着光。
我不说话,她倒是不停地讲。
“那天,江寒来找我了……”
“宝林,出来。”
听见是他的声音,我激动难耐,本想梳洗打扮一番,可他很着急,我便匆匆出去了。
见到,他,和一旁的女子。
我愣了愣,他倒是开门见山,“你帮我照顾下玉宛,我有事先走了。”他见我迟疑,又补充了一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他来得急,走得也急。
我还来不及分得清他的真心假意,是否是逢场作戏。
这时我才瞧见,叫玉宛的女子掩面而泣,一双眼肿得不行。
这段时间几乎没人来听戏,我倒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小六走了,如意走了,老班主塞给我一沓银票,然后也走了。我才发现,战争燃烧至这片大地。
玉宛说,江寒带走了两个儿子,扔下了她和她的女儿。
她无奈之下将才八岁的女儿送给了郊外猎户,也不知情况如何。
江寒始终愧对她,思来想去,把她送来这里,也算是有个照应。
她说,“宝林,你是个好人,你救救我。”
我好乱,好乱。
终究是爱上一个薄情人。
我把她安顿在如意的房间,留下一句,“你且住下,其余的,我也无能为力。”
宝林的神色凄凄然,我知晓,安慰也也无用,只是说,“你先休息着,我去找下双双。”
我去的时候,双双正煮茶,闻着淡淡的香,再看那工序,是凤凰单丛无疑。
“好手艺。”
“月夫人谬赞。”
“这战火纷飞的,老爷少爷们都避难去了,谁还是夫人呢。你叫我宝月,我还是这院儿里的人。”
“你想得通透,倒让我受教了。”双双摆弄着茶盖儿,复又说道,“昨日县令来了咱院子,说是要让咱备一出戏,半个月后给他们的将军贺寿。”
“他们?”是指的那些攻入城来的蛮夷吧。
“点了秦阳赋,玉堂春,红楼阙。”双双淡淡地说着。谁都知道,这红楼阙是我最擅长的曲目,可自从我离了这儿再没人敢唱。
只因这曲子字词难,音调难,鲜有人驾驭得了,再者便是,这曲子是一位公子教与我和宝林的,我们皆答应过他,自他逝世后再不开口,绝不传人,可,如今能担重梁的人,只有我了。
“我很为难。”我蹙眉,着眼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蛾眉,杏眼,朱唇。总是一点亲切又客气的笑意,与我竟是有些相似,如果再早一点,也许我们也能成为知己。
她一袭鹅黄色的长裙,温婉,又成熟,即便是乱世,也未曾显得一丝落魄。
“可是我们还有得其他选择?”茶好了,她斟了一杯与我,是我最熟悉的味道略有不同,却也是极妙。
“下乡、拒绝都是选择吧。”
“一是太柔,一则过刚。且,我不喜欢的选择都不叫选择。”
我有些糊涂了,伤了身子,脑子也一伤俱伤了。
垂着眼,想了想,道,“好,我演。”
咱这种人,生来,不就是一出戏一场剧,哪儿来的劳什子诚信仁义,哪儿来的家国大义,活着,活下去,不才是人之常情吗。
可宝林不愿,我也不勉强,没了配角,我只好匆匆地教双双来演。
幸而双双天赋不错,身段也好,拿下一段并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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