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鬓间簪着一朵玉雪绒花,花蕊颤颤巍巍,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小幅度摆动着,老夫人揪住十七鬓间的钗子,眼睛里露出一点狠戾。
“人都已经死了,还给我整出这么多事儿来。自从她嫁进来,可没几件好事让我称心如意的,好不容易把这女人送走,又来一尊大佛,秦笠阳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瑾瑜他如今再把从前对宋氏的心思放在秦笠阳身上……只怕……”
簪子上面的金丝钩住了十七的头发,十七闷不作声,反而更加低下头去,道:“老夫人,秦笠阳如今也是身份贵重,到底还是和那位有几分不一样。可侯爷的心思您也应当明白,他既然从前那样喜欢宋氏,便很难将自己的真心交给秦笠阳,更何况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如今却再没出现了。”
老夫人缓慢地移动着自己的眼珠,就像是一具庞然大物窥探自己面前弱小的牲畜。
十七被生生扯断了几根发丝,老夫人凝视着这些细黑的发,突然想起来当年宋氏嫁进侯府的情景。
当初宋胭脂也是在第二日过来敬茶,她不顾旁人眼光,把一杯不甚滚烫的茶水泼到了宋胭脂身上,将好好一个人弄成了个狼狈模样,可还没让宋胭脂立规矩,谢闻安火急火燎地便赶来了。
那是谢闻安头一回因为旁人触怒她,自家的儿子帮着一个外人,还是个身份低贱,只配为人奴隶的妾室。作为一个母亲,怎能不心中膈应?
“当年,宋氏倒是有几分敬重的心思,可如今这个秦笠阳,就算她压抑得再好,也不难让我看出来,她就是想爬上折侯府的高位,压着这里的所有人。她的野心勃勃,足以让瑾瑜葬送自己的仕途,宋氏都能活着,可秦笠阳必须死。”
老夫人咬牙切齿地露出一副憎恶模样。一旁跪着的十七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雪天里最冷意浓重,宋胭脂因为身份的缘故甚少出门,好在钟宛的动作也足够快,恢复了她原本的容貌,宋胭脂身上如今多了几分稳重,又是浴火重生一般的人物,身上的气质同从前在百宴楼与侯府都不一样,就算是与她共事多年的着墨,也难以认出她的身份。
她穿上一件湖蓝色的裙,就连自己生活习性与诸多习惯也一一强迫着自己改去,似乎也变成了另外一个崭新的自己。
“如今见着你,我倒觉得陌生了。”钟宛得意于自己的本事,却也不由得觉得有些惋惜,“还是从前好,至少还能与你有几分亲近的意思,如今的你,倒是比从前更像那朵高岭之花了。”
宋胭脂笑了笑,“哪里是什么高岭之花?不过只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比从前是要看的开了些。那边的事情已经与我没什么干系了,我如今活着,只想替着墨完成他心底最想完成的事情,除此以外,也别无他求。”
“公子是个惯把事情藏在心底的人物,就算你想要帮他些什么,只怕他也是不愿。”钟宛摇了摇头,奉劝她放弃这等想法,“你如今就安安心心在楼里待着,让公子看顾着你,不好吗?”
“是我欠他的,我总是要还。”
宋胭脂抬起头,乌黑如云的鬓映衬着眼底的决然,透露出几分势在必得的决心,像是静心锻造的利剑终于出鞘,淬着冷冷寒光,带着逼人的魄气,斥退了敌人建立起的垒高心墙。
宋胭脂与着墨有了俗成的约定,月中总是能腾出些时间来说说心事,这是她从前就有的习惯,如今历经生死回来,也依旧延续了这个习惯,约定俗成地变成了规矩。
那日的宋胭脂只是碰碰运气故意在房里等着,却未曾想着墨真的来寻了她。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玄黑,不同于之前的淡雅,更像是内敛沉稳的人,将心里的诸多想法也隐藏在这样的黑色之后,变得更是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甚至心生畏惧。
“胭脂。”
宋胭脂点了点头,着墨神色有些疲倦,捏着眉心在她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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