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冬雪,盎然城素来就有“盎然云间生美景”的美称,与天下无双城不同,比起仙人莅临之地,盎然城更具有烟火之气。长乐坊闻名盎然城百年,自然也就吸引不少修士前往求仙问道。
今日是长乐坊招纳新人之日,江映雪依着往常的规矩莅临看台,试图从这些资质尚可的新人之中选出个称心如意的弟子出来。她踱步在高台上坐下,隔着帷幔,外人看不清楚高台上的人,但江映雪却能将下面的人物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之中,吸引坊主目光的竟是一名玄衣少年。
少年身后背着一柄长剑,剑身以黑布包裹着,遮掩得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半点名堂,素净的一张脸上是独属于贵门公子应有的气度,即便有心刻意遮盖,但却瞒不住江映雪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
“所来何处?来长乐坊所为何事?”
记名弟子提笔舔墨,催促着玄衣少年早做决断,少年沉吟了半晌,缓道:“我自盎然城长河而来,来长乐坊自然是拜师学艺的。”
“以前可有过师承?所习为何?家中可有过修习先辈?”
少年轻蹙眉心,好看的剑眉露出一点独属于少年人才有的锋芒,“不过只是来拜师学艺而已,为何要分得这么清楚?若是如此,长乐坊这等修习之地,又和万卷宗有什么分别?”
记名弟子睨了他一眼,似乎对这样的问题见怪不怪,狼毫随意在上好的生宣上划了几笔,草草写下了玄衣少年的名字,栏上却用朱色写着“下等外门”几个大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年素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记名弟子身着天青色校服,脸上挂着淡然十足的笑意,“长乐坊新来的弟子都是从外门子弟做起的,你若是不服,大可以从这外门跨过去找坊主申诉啊。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身份不符的人即便进入内门,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反正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内门弟子考核,你等一等又有何妨嘛,何必没进门就和同门闹得不快呢?都是长乐坊弟子,关系闹得太僵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年素半离敛着阴郁的眸光,从记名弟子手中接过刻了名字的木牌,桃木牌子上雕刻着令他看了万分不适的头衔,“长乐坊外门弟子”刻在了最上面,下头留着的一行小字才是年素的名姓。
江映雪伸出手指撩开飘飞的纱幔,唇角轻勾,“这少年倒是有几分意思,想来是个来路不小的人物。”
顾云景垂首立在一旁,将搁着银壶的托盘呈上,“坊主若是喜欢,待属下亲自查探了他的来路,收作亲传弟子也并无不可。瞧这少年根骨与能耐都是上佳,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只是这性子……是不是不太适合?”
江映雪细如葱白的指尖握紧了壶耳,梨花白香气清甜,芬芳扑鼻,她倒上一杯酒酿,眼眸里倒映出年素单薄的背影。
“他的路还长着呢,未来如何谁又说得准?长乐坊要的也不是左右逢源的掌门人,否则和万卷宗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有什么分别?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收尾的事情,让殷勤去做就好了。对了,那孩子今年还是没有参加内门弟子的选拔吗?”
“名单之上并没有看见殷勤的姓名,想来是没有的。”
江映雪站起身,取下挂在一旁的外衫,“殷勤性格活泼,是我一手带大的,但总有一股执拗劲儿,他若是这几日实在闲来无事,就让他去教导新来的弟子吧,也好让他们二人打个照面。”
顾云景试探道:“您的意思是?”
江映雪斜了他一眼,却离开了高台。
江天飞雪。今日因为纳新的缘故,好在不算是太冷,长乐坊弟子大多辟谷,倒是不甚在意这等天气,只是苦了刚刚进入外坊的年轻弟子,个个都在冷风里打着寒颤,冻得手指僵硬,甚而有些弟子连重剑也握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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