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一般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雪粒便融化了,一片水渍躺卧在他的手心里,就像是夜里雌伏之时,殷勤在年素身下无力地颤抖、求饶,如水一样在年素掌心里游移,长而细白的指尖揉皱了被单,他眼底落下湿漉,嗓音逐渐沙哑,却只能换来身后之人不甚怜惜的粗鲁。
这是年素囚禁他的第一日,仆从们得了主子的授意,不许殷勤与顾殷迟踏出城主府半步,殷勤得不到关于外界的半点消息,每日里也就只有守着顾殷迟,而后等着年素从外边回来。
这样的日子几乎称得上是变相的软禁,只是殷勤并不在乎,比起这个他更在乎的是年素究竟背着他在做什么事,如今顾氏衰亡,年素刚刚上位,地位到底不稳,他即便是日日能够见着他,如今这样的时日却是越来越少了。
“师父。”
顾殷迟脆生生地叫了他一声,唤回一些他的思绪,殷勤捏了捏眉心,连忙撇去自己心中的杂乱。
“怎么了?”
“我听白霁哥哥说,这些天似乎老城主的旧党又兴起了,义父刚刚与无双城大战过……若是再受重创,岂不是要功亏一篑?好不容易坐上这样的位置,正是烽火刚平之时,如若这时候出了什么差错的话……”
顾殷迟突然止住了话头,殷勤似有所感,回头去望,却正正瞧见举着一把纸伞脸色苍白的年素,他的衣襟上是白雪融化之后形成的细小水珠,就像是殷勤力到竭尽之时,无力挂在身侧之人身上的浅薄爱意。
“殷勤,你随我来。”年素转动了一下眼眸,深邃的眸光落在了顾殷迟身上,面露凶狠,呵斥道:“我一会儿再收拾你!”
年素俯身合掌道:“谨遵城主令。”
年素将油纸伞递给殷勤,顾殷迟头颅低着,却看见年素离开后,落在白雪皑皑上的那些鲜艳朱红,鲜血还带着一些热意,融化了一小片冷寒,被新的细雪覆盖着,变成淡淡的橙红。年素从来不让人近身,这些血迹究竟从何而来?
顾殷迟跟上前去,小手抓起一捧新雪,覆盖住了一路的血色。
“城主?”
年素的脸色越发苍白,瑰石一般的眸子渐渐落在殷勤身上,纸伞跌落,殷勤一手揽着他的腰肢,厚重的大氅底下,翠色衣衫早已经被血色染透,殷勤随着他走了一路,竟然没有发现年素半点不对劲,他连忙扶着年素进了屋子里,除去了他身上的衣衫。
伤口粘连着烟白色的里衣,从肩上而始,一直蜿蜒至腰际,伤口很深,依旧有血从里面渗出,费力除去衣物之后,便可见血色的肉颤动着,可见是刀刃下去破开了皮肉,差一点就伤及了筋骨内腑,昭示着凶手的狠毒。
“唔……”
“你这些伤口,究竟是怎么弄的?!”
年素到底是支撑不住,墨色的发散落开来,铺满了肩头,他声音极轻,依稀可辨道:“不要让人知道我伤成这样”眼眸一合,便彻底晕死过去,平日里冷寒的眼眸合上,年素脸上便少了许多生硬,徒留些不为人知的柔软。
殷勤瞧着年素昏迷过后的模样,蓦地便想起少年时候,年素形单影只,初来长乐坊的他就像是一只孤傲自持的白鹤,孤独地舒展着自己修长的脖颈,与他们从来都是格格不入,但是眼底的那片干净,就像是一张洁白的宣纸,从未沾染上半点墨渍,干净地让人嫉妒。
“究竟是什么时候……我们竟变成了这样呢?”殷勤微凉的指尖慢慢攀附上熟睡之人的面颊,“是不是当年我若是再拦着你一些,是不是我再努力一点,你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榻上人紧闭着眼,细长的睫毛如同扑闪的羽翼,烛光垂落,淡褐的剪影便悄无声息地落在眼睑底下,殷勤攥着温热的帕,慢慢擦拭着他宛如白瓷的面颊。
“殷大人……”
有人扣着门窗,剪影落在窗户纸上,可以看清楚来人恭顺的模样,殷勤将锦帕丢进水中,伸手将帷幔放下。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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