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明珠蒙尘

每逢胜利的宴席，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上一次站在殿中的还是齐国的皇族，那个大腹便便一脸谄笑的齐国君主匍匐在地，甘愿将自己最貌美最宠爱的小女儿献出来，只希望饶了他这条命。

如今相同的场景又要上演，还是同一个地方，上首的人从未变过，而跪在下面的人又换了又换了一批。

曲国的大臣都知道，这是他们皇上的恶趣味。

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龙子凤孙，天之骄女变成了阶下囚，卑微的匍匐在地苦苦哀求，不得不说，这极大地满足了人的虚荣心。

高重就是其中一个，他本就是个穷酸书生，文采不算多高，当年在机缘巧合下救了尚书小姐一命，得了尚书一家的恩惠在京城落脚。

他一心只想往上爬，正好碰上嘴上说说学习那些贤明君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实则是出宫找乐子行荒唐事的先帝，高重虽然文采不好，但却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看着先帝那一身价值不菲，还有那即便压低也听得出来的太监嗓音，当下就知道遇到贵人。

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想好该怎么攀高枝了。

几句话将先帝哄得找不清南北他，顺理成章的入了先帝的眼，封了一个闲职，不过没过几天，就被先帝忘到脑后。

也不知是他运气好，如今的皇上登基，在一片抄家大臣之中，他倒也留了下来。

高重一双眼睛盯着那跪在卫国皇帝后面哭着梨花带雨的女子，瞧那穿着，似是一位公主，她长得极美，如同娇嫩的花，不艳丽，也不寡淡，恰到好处的美，只是她身上原本华丽美丽的衣裙早已被划破，被弄脏，娇美俏丽的脸上粘了土，黑如鸦羽的睫毛微微颤抖，神色憔悴，眼底是红血丝，她的眼里既有对周围人的恨意又有对未知的恐惧，即便在如何隐藏，也掩盖不了她衣袖下不断颤抖的手。

曾经被摆在枝头的玫瑰，如今一朝零落入泥，高重的心里十分的开心和快意，他在未得到尚书帮助的时候，也曾帮助一位女子，但那女子却对他一番冷嘲热讽，直言他这样无权无势的穷酸书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事其实已经过去了许多年，那个女子长什么样子高重早就忘记她的模样了，但是这句话却被他记到了现在。

当时的愤恨、羞耻高重现在还记得，所以后来他一心只恋权势高位，他也喜欢看那些自诩名门尊贵的贵女一朝失势，被踩进泥土的样子。

高重坐在他的位置上，十分畅快的拿起桌上的酒杯。

大殿之内，众人你来我往，仿佛那中间的不是人，而是一群待宰的牲畜，是一眼也不要关注的尘埃。

苏彦坐在上面，他看着大殿里人的神情，他现在才真切的意识到，这不是他之前生活的世界，在这里，人命如草芥，可能有人一朝坐高堂受人跪拜，也可能一朝落入泥沼永不翻身。

苏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五味杂陈，他眼神复杂的朝下方看去。

而如今这殿中身份最尊贵的人，也就是坐在最高处的人，缓缓开口：“卫平珪，你三年前可曾想到有今日？”

卫平珪，也就是卫国皇帝，他人近中年，又做了多年皇帝，即便如今一朝被俘，但身上的气质却依旧在，只是多日的扣押赶路，又或是一朝国破家亡，他憔悴苍老的脸上带着暮气。

但听到顾砚的话后，他那双带着死气的眼睛里有好似亮了起来，不过不是代表着生机的明亮，而是被怒火燃烧出来的恍若回光返照一般。

“顾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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