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灯烛俱灭,却徒留满室的旖旎。
符临起身时,天才微微一线白,就着微弱的烛光,只见想容蜷缩在被中,她的眉宇紧蹙。乌黑的青丝松散开,紧紧的贴在汗意涔涔的额头上。他轻轻的替她拢了拢锦被,露在外面玉瓷般的肌肤上,满是昨日他留下的痕迹。
她的美貌,惊艳天下,可他爱上的却独独不是她这份倾城之姿,却是那头次初见时,她手里捧着的落英,她笑的那般的纯净无垢,好似一汪最纯净的清池,流入到他的心扉。
他原以为自己恨极了她,可今日只听人说她的眼睛好了,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悸动的心,巴巴的赶了过来。
他生于深宫之中,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兄弟相残,却唯独抗拒不了这般纤尘不染的可人儿。与她在一起,他好似能够洗清以往的罪孽和残忍。就在此刻,他竟有些微微的不舍,他多么希望自己,能一直陪着她。
符临用绣帕拭去她脸上的汗珠儿,轻柔万分,恍若最珍贵的珠宝。作为帝王,他不能免朝,不能与她一直厮守在一处,若是这般,那些后宫之人和前朝之臣,岂会容得下她。
直到门外的栗公公再三的催促,他才不舍的吻了吻她的脸颊,转身离开寒琳宫。符临刚刚离开,想容便听见“吱呀”一声开门声,漱玉推门进了来,她只瞧着她身旁凌乱不堪的锦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娘娘大喜。”
想容拢紧了被子,披上衣衫下床,连鞋袜都未曾穿,走在寒冷似冰的地上,脸上满是苦涩。
宫殿年久失修,那窗棱上钻进几丝凉风,她猛地浑身一哆嗦,苦笑道“喜从何来?如今我连我自己都觉得十分的厌恶自己。”
漱玉手中托着鎏金的锦盘,上面放着一袭烟绿色的宫裙。“梅妃娘娘,这是尚衣监的张公公给娘娘连夜赶出来的宫装,还请娘娘更衣。”
想容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讥讽道:“昨日还视本宫为草芥,如今倒好,果真是人情薄凉,唯利是图。”
“娘娘自然不会明白,那些心思善良的人,早就不知死到何处。这宫里原本就是这般,吃人不吐骨头,容不得人心思善良。谁越是狠毒,谁爬的就越高,别人就再也害不到你。”漱玉有些犹豫,可终究说了出来。
想容轻笑道:“果真是受教了。”
她收拾停当,已是辰时。她初次侍寝,她应该去向皇后和太后请安,如今若是不去,只怕将自己置于炭火盆上。
漱玉传了肩辇,待到仁寿宫里,诸妃早已在守于殿内。甫进殿,诸妃的目光早已向她瞧来,只瞧着这个昔日的祈王王妃,心里却是各怀心思。传闻中的祈王王妃,如今又被封为梅妃,且被赐名,又新承恩泽,如今众人一见,心里却止不住的发堵,这样的女子对整个后宫来说,当真是无人媲及,便是连西宫皇后都不能平分半丝秋色。
端坐在正殿上首的昭宪太后瞧见她,却是难得的慈爱,“延禧宫离哀家这甚是远,等哀家叫皇上给你换个寝宫。”
想容忽之间感觉有无数犀利的目光射向她,有嫉妒,艳羡,甚至不怀好意的算计。想容脚步轻盈,婀娜多姿的行至太后的面前,俯身跪下行礼。
太后对佟皇后笑道:“你瞧瞧她的样子,怎叫哀家不喜欢,哀家进宫数十载,竟从未见过生的这样好的。若是她伴在皇上身旁,哀家倒也放心了。”
“母后所言极是,梅妃福泽深厚,又除去恶兆,解除皇上心头之忧,亦难怪母后疼她。”诸妃沉默间,皇后应声说道,打破了满屋子的尴尬。
“呵呵,哀家倒觉得皇后秀外慧中,堪称后宫之表率,若是她们能见贤思齐,学习效仿却是再好不过的。”太后的话语里蕴含了笑意,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母后过誉了,臣妾哪里有那样的本事……”
太后眼里精光暗闪,语气里却满是笑意,“等过些时日哀家的侄女便要入宫,哀家便让她好好的替你分担些后宫的琐事,让她瞧瞧我们当今皇后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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