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2-1)

司良慧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屏风边，听到安娘的呼吸舒缓绵长，时而还夹带着一两声呼噜。她这才放下心来，把离别信放在桌上，然后跪下给安娘叩了三个头，便转身离开。

由于主人们都不在，府兵也有大半随着将军夫人上山了，府中守卫松懈。再加上司良慧早就通过安娘把将军府的布局印在脑海中，又在心里把出府的流程演练了不下百次，她的出逃之路非常顺利，不一会儿就摸到了将军府北边的偏门。

北边偏门守门的李老汉是个酒鬼，平日里主子们都在家，他不敢放肆，每日只小酌一杯，今儿正经主子们都不在，李老汉自然是放开了喝。

司良慧悄悄探出脑袋，往门房里看了一眼，李老汉正抱着酒坛子呼呼大睡。于是她蹑手蹑脚轻轻推开门，像一只灵活的猫一样蹿了出去。

她终于离开将军府了！司良慧激动地浑身打颤，她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猫着腰贴着墙角。

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安娘曾去过的名山大川，体会不一样的地域风情，最后在一片美丽的山林里隐居，过着山中隐士的潇洒生活。

在她原来的计划里，离开将军府之后，她应该一路往北。安娘说在大楚的北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漫山遍野的森林，草原上有奔腾的骏马，森林里长着千年的人参。再往北还能遇到灰色眼睛的北族人，他们身材高大，个个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汉。

但是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越往北就越冷，她为了出来方便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不足以抵御北方的严寒。

那就先往南，南边也不错，她也很想去看看秀丽柔美的江南。而且安娘说在江南的更南边，那里四季如春，树上结满了甜蜜的果实，鲜花如同海洋一样盛放。当然，她也没见过大海，只在安娘的描述中，想象着这壮丽的画面。

但是想去南边，必须经过城南的中台山。将军夫人一行人此刻就在中台山佛光寺。

司良慧犹豫了一下，但是又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夫人她们明日才回府，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她早就跑远了。

她提了提肩上的包裹，贴着墙角往城南走去。

城南巡防营外，一个精干的士兵翻身下马，走了进来，他掀门而入，对着坐在案前的青年男子一拱手：“世子，属下已经部署好了。”

青年男子正在翻看桌上书信，昏黄的烛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让他冷峻的表情多了一丝柔和。听到手下士兵的答复，谢景阖上信，抬起了头：“如此，便等着鱼儿上钩了。”

“这淮南军也太过分了，他们剿匪不利，让土匪跑了大半不说，居然还由着他们进京，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捣乱！”那士兵压着怒火说。

“淮南王不是傻子，他这么做是存心给陛下找不痛快。”定国公世子说着，随手将那封看完的信放在火上，看着它烧成灰烬，“时候不早了，让兄弟们好好休息吧，等着看明天的好戏。”

许是下午下了场大雨，积云都化成水落到地上，天上没了云朵遮挡，今天的月亮格外亮。月光照在水坑里，水面都泛着粼粼的光。司良慧沿着安娘说的最宽的朱雀大道走着，眼前见到的一切都是她之前不曾见过的，原来朱雀大道有这么宽，原来大道旁的酒楼有那么高，原来酒楼前挂着的幡子有那么大！她惊叹着，越来越坚定自己看看这世界的信念，她觉得自己之前的十五年简直是白过了。

时不时有巡夜的士兵经过，司良慧把自己藏在角落，看着他们举着火把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朱雀大道。等他们走远了，确定自己安全了，才从角落里钻出来，她像一只野猫一样，天生有着机敏的反应和灵活的应变。

京城远比她想象的更大，她在城里走了好久，直到天空都泛了白，才走到京城的南门。准备出城的人已经排好队，就等着城门打开了。

司良慧用头巾把自己的脸包好，只露出两只眼睛，跟在队伍的后面。听安娘说，京城是整个大楚最核心的地方，出城容易进城难，守门的侍卫不会对出城的人太过盘查，只要神情自若的从他面前经过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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