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鉴,臣绝无不臣之心,虽说心存私意,但绝不敢对陛下不利。”
赵玗沉了口气。
楚玄与先帝的那段往事着实令他开了眼。毕竟皇权不稳,除了谢家与楚璿,总归都是心存隔阂的。
就拿楚玄来说,自他即位以来,楚玄便处处与杨诏为敌,可一旦以为楚玄是他们一党,楚玄便撒手不管,看着他们与杨诏斗个遍体鳞伤。
例如靖远的婚事。
实在让人放不下心。
赵玗:“楚相,先帝交代朕,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旻朝的江山,可朕不信。”
“朕要你做出选择。”
“选朕,还是选……”
赵玗身子稍往前倾,一字一顿。
“朕的四弟,楚弦思。”
楚玄肩膀一颤,不可思议地瞪大凤眼。那高傲、不屑一顾的楚丞相,瞬间被推到了悬崖边上。
家国与亲子只能选一个。
最后认命似的盖上眼皮子,笼在袖中的手,大拇指抠了抠手心,道:“臣不敢违逆圣意。”
他想起了先帝回光返照,召他在龙床前说的那些话。
先帝苍白的脸颊浮上浅薄的血色,眼角下垂,嘴唇干裂出血,却依然对他勾起温柔的笑。
“阿玄,替我守住这片山河,替我看一看海晏河清,繁荣开泰的大旻。”
“阿玄,你瞧,朗逸多像我啊……”
是啊,赵玗很像他,这张脸,这双眼,却成了他一辈子也逃不开的蛛网。
繁荣开泰的大旻,成了锁住他的铁链。
赵玗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赵玗很清楚楚玄的软肋。一个人只要有了想要完成的愿望,一个人只要有了一生钟爱,就会被牵扯住,就会学会屈服和认命。
“现在,楚相还觉得处死白清翁好吗?”
楚玄摇了摇头。若是想将楚弦思调离陵川,重回朝堂,处死白清翁是最好的选择。这是块拦路的巨石。他无法在杨诏、白清翁与一群随波逐流的大臣的反对之下,接回楚弦思。白清翁一死,部分明智的大臣,或许会重新思虑当今的局势,楚弦思回京还有些希望。
可他选择了赵玗,白清翁就不能死。要留着这样一个随时随地都会被五族连坐的权臣来震慑杨诏。
杀鸡难以儆猴。一只要死不死的玉锦蛇却能震住身有剧毒的银环蛇。
卞京烈日高挂,俄顷,下起了大雨。卞京风雨飘摇中,雨也下到了江南。
这雨的势头与五年前的那场雨无二。
八日未绝,汹涌如斯,势要倾天。
五年前,旻朝南部遭水患所扰,百姓流离失所,整个国度笼罩在阴云之下。
果不其然,半月之后,江南一带再起祸端,只是这次连离卞京不过三个城池的安绥也未能受紫微龙气庇佑,满目疮痍。
一切出乎众人意料。
天色郁沉,灾鸟栖在檐角,小雨仍在淅沥下着。
匪患尚平,天灾又起。
凶兆。
足以霍乱人心,捣碎山河的凶兆。
赵玗站在城墙上,身后跟着百官。城墙之下,是蜂拥而至的难民。
脏污的脸,湿透的发,看见希望的眼。
赵玗搭在城垒上的手,不自觉捏成拳。
“传朕旨意,加设粥棚,扩建难民营”
站在他身后的户部尚书,发出异议:“陛下,国库已经没有余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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